这个二赖子,平时是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他!平时上工的时候看不着,怎么这种事儿往前凑?
这不是添乱嘛!还嫌事情不够复杂是不是?还嫌他老人家不够头疼是不是?
“现在就在知青大院里。”队长媳妇是心疼自家老头一晚上没睡觉,知道他是为这事儿发愁呢,一有了眉目,她就赶紧过来通知了。“走,看看去。”杨大队长紧皱着眉头,背着手冲出了大队部。真是的,他们这开会,还没开出个结果来呐。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赶紧随后跟上。“你说,什么时候,这血书………它烂大街了?”路上,梁会计不停地嘀咕。他们这个小小的大队部,一天就出了仨。三份血书啊。其实,不只梁会计纳闷,大队部的其他几个人心里也挺纳闷的,当下都纷纷加快了脚步。大家都想早点知道,这到底怎么回事呢。二赖子是怎么掺和进来的?
赶到知青们住的院子的时候,只看见二赖子正在往女知青宿舍屋里闯,王媛拿着一根粗棍子拦在门口。“如妹,如妹,我来看你了,让我进去吧。”二赖子见进不去,在院子里高声喊道。“星宝,在这儿干吗呢?”杨大队长沉着脸喝道。这臭小子,太会找事儿了有没有!
“五爷爷,您来了。”二赖子回头一望,见是杨国忠,右手直接拍了拍大腿,“哎呀,太好了。”
杨国忠在他们家行五,小辈儿的亲近点的都不叫大队长,都直接喊五爷爷。好个屁,老子一点也不好!
杨大队长冷哼了一声,在心里骂道。你这一闹,简直是让复杂的问题变得更加复杂!
不过顾忌自己的高大形象,杨大队长最后还是忍住了没骂出来。他稍微平复了下心情,“你小子来这儿干吗来了?”
“我看我媳妇来了。”二赖子羞涩一笑。“二赖子,别瞎说,谁是你媳妇?”王媛一听不干了,手里的木棍一头儿直接就伸到了二赖子跟前。“王知青,你这是干吗呢?”二赖子根本没当回事,嘻皮笑脸的,大队长都来了,王媛不敢轻举妄动。“我再说一遍,青如说了,她跟你不熟!平时就没见过几面,你这是耍流氓知道不?”王媛再次重申。“你少跟我来这个,我跟如妹儿子都有了,关系好着呢。你别挡在中间,怎么着,想棒打鸳鸯啊?老话说,宁拆千座庙,不毁一门亲,知道不?赶紧给我闪开。”二赖子冷着脸拨开了王媛的棍子。早上他听一个新来的知青念叨了,这吴青如怀孕了,非说肚子里孩子是杨子恒的,杨子恒不认,她就闹腾开来了,还写了血书。这个周知青说,搞不好因为这个血书,这孩子可能就得栽在这个杨子恒身上。血书,他也听说过,好多戏文里都有,说的话别人不信怎么办?写封血书呗。一般写了血书,哎,大家就相信了。他脑子活泛,当时就想了,这………有封血书,就能给肚子里的孩子找个爸,那他要是写封血书,也能说这孩子是他的啊。这样没准能给自己弄一媳妇回来呢。血书一出,所向无敌!反正戏文里都是这么写的。不如,他也写封血书试试?
这要是成了,他就赚大发了,连彩礼钱都不用出。毕竟,这肚子里都揣上了,肯定是急着嫁人呢。就算不成,被拆穿了也没什么,是他怕小孩子生下来没爹,觉得可怜,才热心地帮人家养孩子的,他这是做好事呢。这做好事的,大不了就是被批评两句,反正又不疼不痒的,也没什么啦,他又不是没被批评过。不伤筋不动骨的,都是小意思。这不,就赶紧弄了封血书跑过来了。今天,争取白捡一媳妇回去!
“你---你混蛋!青如根本不认识你!”王媛咬牙切齿地骂道,同时,拿紧了木棍,做好了一级战斗准备。“你才混蛋呢,破坏人家家庭,是要天打雷劈的!”二赖子挺了挺胸,气势上一点也不输于王媛。“星宝,你说王知青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有什么证据吗?”妇联主任张爱花看不下去了,站出来说道。这个王知青文文静静的,和二赖子根本不像一个世界的人,怎么说呢,一个就像高山上的雪,一个就像地里的泥,反正她不信这个王知青和二赖子会有什么关系。“八婶子,这是我的血书。”二赖子从兜里拿出一张纸来,递给了张爱花。张爱花嫁的男人也姓杨,在家里行八。论起来,是二赖子的当家子婶子。张爱花拿过来一看,只见一张平时供销社用的包糖果糕点的包装纸上,写着一个大大的“冤”字。张爱花当时就黑线了。冤?这…………从何说起啊?
这杨家河大队,谁冤他二赖子也不冤啊,不是她说的,就冲他天天好吃懒做,也不怎么挣工分,大队长就没有不头疼的。也就是他姓杨,跟大队长,跟他们,都是当家子,看在一个祖宗的份上,大家才睁只眼闭只眼的。大家都这么包容了,他还敢说自己冤!
“你这臭小子,写的什么意思?”张爱花也算是看着二赖子长大的,当初二赖子的爹娘还活着的时候,处得都不错,于是抢先骂道。这血书大队长看了高兴才怪,她先骂了,大队长火气没准能小点。“是啊,二赖子,你这写的什么意思?”刘副队长存心想将杨大队长一军,特地大声喊问道。院子里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望向二赖子。二赖子当下就觉得不对劲儿了,好像…………有眼刀射过来?怎么感觉凉嗖嗖的。“怎么了?”二赖子有些不解,“这是…………我的血书啊。”越到后面声音越小。“你为什么要写血书?”张爱花问道。“我就想让大家知道,青如妹子肚子里那个孩子是我的。”二赖子低着头道。他心里也明白,这媳妇能不能弄回家去,全看眼前这几位什么态度了,因此,表现得特别乖巧。“那你为什么要写这个字?“张爱花就更纳闷了。“我看戏文里血书都是那么写的啊。”二赖子懵懂地望向张爱花,有什么不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