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个萝卜被拔了出来。鸡飞狗跳的半个时辰过去后还有八个没找到。
这意味着二十个斥候将被淘汰,八个水灵灵的新萝卜将补充进来。这八个萝卜各有高招,其中一个叫沈青的瘦小子最为机灵,他在山脚小路旁挖个坑,再盖上一块木板,撒上浮土,最后掀开条缝钻进去。玩过捉迷藏的人都知道,找的那个人总会下意识走两步再开始找,他就利用这个惯性思维藏在,结果六十个斥候全数通过都没发现他。沈青也被秦雷评为这次的第一名。
最惨烈的是一位叫石猛的,这位仁兄当时也躲在山洞中,但是蜂子扑来时,他把自己蜷在墙角,硬是咬牙没有叫出声来,也没有冲出去。
测试结束后,铁鹰大声呼唤八位获胜者下山,便少了一位。等到大家寻到山洞,找到石猛时,他被叮的面目全非,浑身浮肿,已经晕厥过去。
抬下山时,这位顽强的仁兄醒了,勉强睁开肿成一条线的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教官。秦雷又想笑又心疼,对他点点头,让人赶紧医治。猛将兄才放心的又晕过去。
看着被淘汰的和没入选的无精打采的样子,秦雷暗叹一声,及时宣布,所有没入选的队员都可以参加下次选拔,结果士气更加高涨,落选的憋了股劲要在下次一雪前耻,入选的也拼命训练,怕下次落选。
……
行的再慢,也有走完的一天。时进六月,秦雷和他的卫队终于抵达宁古县。这时的卫队军容严整、士气高昂,像一把出鞘的剑,锋芒毕露。
在宁古县修整了五天,才拖拖拉拉上路,护卫的齐军也习惯了这位爷的慢性子,没有再催促。
一匹骏马自西方而来,打乱了秦雷的节奏。
“想不到齐国内部到了如此境地。”沈洛摇头苦笑道。被派去应州办事的卫士回报,那里已经到了民怨沸腾的地步,稍一煽风点火,竟发生了暴乱,此时愈演愈烈,有蔓延全州之势,齐国军队源源不断开进,竭力弹压。
这便是齐国的怪现象,三足鼎立齐国式微,为了抗衡秦楚的压迫,齐国不得不在军备上投入巨资,三十年前赵无咎建立军户制度,把军人家庭从赋税中剥离出来,尽管在长期看来这样做后患无穷,但至少在这一代,很好的保护了军队的积极性,军队武备不弱,官兵收入也不低。天文数字的军费加上上层社会穷奢极欲的生活方式,几乎全部转嫁到贫苦百姓身上,百姓苦不堪言便会造反,造反又会被强大的军队镇压。镇压后又是更严苛的盘剥,又会造反,又会被镇压。
饮鸩止渴,这是秦雷对齐国国策的定义。
秦雷、沈洛、张谏之三人领导小组很快调整了计划,命令部队加速前进,日行百里,争取在暴乱被镇压之前抵达应州城。
这一变化,把齐国护卫弄得苦不堪言,紧跟三天便掉队了。也把不少势力晃傻了眼,设计中的种种陷阱,还没开始布置,便眼睁睁看着这三百余骑狂飙猛进,一去不回。
七天后,离暴乱的应州还有一天的路程,秦雷让队伍停下来休整一晚。他要等几方面的信息,也要送别几个人。
营地边沿,一身劲装的铁鹰肃穆地看着年轻的殿下,对秦雷的变化他最有感触。夕阳下的秦雷身材消瘦笔挺,比起几个月前明显高了些,也壮了很多,已经可以和铁鹰打个平手了。但变化最大的还是他的眼睛,明亮的双瞳目光坚定,令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大了不少。
特别是进入乾州之后,秦雷指挥若定,调度自如。更是把一群家兵训练的如指臂使,令行禁止。让自负军中好手的铁鹰也学到很多东西。
原本那个懦弱怕事,浑浑噩噩的质子摇身一变成了现在这个胆大包天,本领高强的秦雷,对此,铁鹰从心底高兴。五年前,因为得罪权贵,本来春风得意的他接替退役的前任来到上京,再无前途可言。
这几个月眼看殿下身上的变化,铁鹰蛰伏已久斗志又慢慢复苏。现在他要孤身向西两千里面见陛下,为殿下送去亲笔信。这是秦雷整个计划的关键,若是出了差错,一切都会变得没有意义。
秦雷面对铁鹰,沉默着,面部的轮廓在余晖中更加深邃。他不知铁鹰能否安然抵达函谷关,但此时只能选择信任这个一直陪着自己的大个子。
良久,两人使劲抱了一下,铁鹰翻身上马,疾驰而去,没有再说一句话,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沈洛与王谏之在半个时辰前也离开了秦雷,他们被三个小队绑着一路北上,度过大河,沿北岸西行,从草原进入秦国边境。这一路虽然兜了很大的圈子,但有秦雷为他们吸引火力,想必还算安全。
第二卷山中兰第一七章突袭齐营
秦国军方需要战的理由,秦雷便给他们:没有比质子回国途中被百胜军攻击更好的理由了。
通过日益成熟的斥候,秦雷知道两营百胜军正驻扎在应州的东西两侧,不论城内外暴乱多么厉害都没有参战。据早先派遣到应州的细作回报,城内至少有三帮来历不明的人在等着自己。这便是秦雷在前半程磨磨蹭蹭的原因,他要给敌人充分的时间,选择最佳的狙击地点——混乱中的应州无疑符合要求,在这里推脱责任最轻松。
……
秦雷醒来时,还是满天繁星。他脱下长袍,将身上的六个负重袋解下,里面装的是铁砂,共十八斤,自基本恢复起,他便一直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