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洲立刻便问:“你答应了?”
“没有。”阮舒摇头,“不好直接拒绝,刚好我今天本来也就有事,所以我先暂且往后推了。”
陈青洲略略颔,沉色道:“在外人眼中,你现在的身份依旧是令元的女人。既然令元极有可能在这次交易中动手脚,你和6家的人就不要有所接触。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阮舒抿唇不语。
他说得隐晦,可她听得明白。怕的“万一”是,假若傅令元黑吃黑失败,她作为傅令元的老婆,肯定得受牵连。
脑中闪过早上醒来之前的那个梦,她的心脏不禁骤然缩一下。
便听陈青洲询问:“我之前一直没详细问你,你和孟秘书很熟么?”
“没有。只是都喜欢喝茶。”阮舒答得简洁。
陈青洲猜到这其中可能涉及与傅令元相关的事,所以她不便多言。
“你之前不是告诉我,你之所以会知道自己和陈家的关系,是因为和孟秘书吃饭时孟秘书的一些话透露了讯息?”
阮舒闻言点头,明白他真正想问的是什么,道:“我看不出来她当时是不是故意在我面前说这件事的。就像今天,我也看不透她是不是另有目的。”
彼时她去找陈青洲,要陈青洲帮她在傅令元面前演那出戏,陈青洲便好奇过她是如何得知自己身世。她自己事后也习惯性地多留个心眼琢磨过整件事儿,可只觉得是个巧合。
“你有什么看法?”她反问。
“暂时没有。”陈青洲沉吟着道,“你别看孟欢只是个秘书,但她恐怕是目前为止知道6振华最多事情的人。她跟随6振华多年,虽然同样是6振华的女人,但她和6夫人余岚、三姨太王雪琴,全都不一样。在工作上她很有能力,6振华不是只把她当作门面,而是实实在在地用她,她每天都能接触到三鑫集团内部最核心的文件。”
孟欢是6振华最得力的秘书。她的名声在商界一直都在,阮舒自是早前就耳闻,当初在6家家宴上头回见到孟欢本人,她还在默默在心里归结过,现在的男人找小老婆,最喜欢孟欢这样既有外色又具内才的年轻女人。
眼下听陈青洲强调孟欢是知道6振华最多事情的人,她甚至在想,6振华让孟欢从单纯的秘书进一步变成他的姨太太,是不是更多考虑的是这方面的因素?
毕竟女人总是最容易被爱情迷惑的生物。6振华掌控了孟欢的爱情,就等于保障了孟欢对他的忠诚。
类似的手段,傅令元不也用在了她身上?思及此,阮舒便不禁厌恶起自己,明明都和傅令元闹到这地步了,却还是不想对外人泄露他的事情。
压了压翻滚的心绪,她问陈青洲:“听孟欢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她怀孕之后,6振华就极少让她插手公事。是不是有架空她的迹象?”
“这应该只是暂时的。”陈青洲的口吻虽表现出猜测,但神色一看就是早已考虑过这件事,随即补充道,“当然,结果还是看孟欢生完孩子之后,6振华究竟会如何安排她。是继续孟秘书,还是彻底变成孟姨太。”
阮舒了然点头。
陈青洲眼风扫她一下,回到最初的话题上,再进一步强调:“除了你和令元是一方面,另一方面,6振华还在查当年我父亲的那另外一个女人,你更要尽量避免和6家的人接触。还是那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阮舒垂了垂眼帘。
据说当初的陈青洲和如今的6振华在调查这件事的过程中全都卡在城中村断了线索,原因在于她和庄佩妤在档案被压存封锁了。
很显然,这件事是傅令元为了保障他自己独享这条线索而做的,利用的应该是他从前在傅家的那层关系——他们重逢那会儿,他可还没有和傅家决裂,要做这种事情易如反掌,就像早前假惺惺地让调查小组尽力帮林氏洗脱罪名那般。
早餐结束后不久,阮舒拒绝了陈青洲在车子和保镖上安排,自己打了车去马以的心理咨询室。
两个多月没来,前台的妹纸竟然换了一个。
新的妹纸不认识她,阮舒一进门说找马医生先被问是否有预约。
不过马以显然有过交待,所以她报出自己姓“阮”之后,新妹纸立刻就放行了。
熟门熟路地径直来到诊疗室。
诊疗室的门没有关,好像特意为了迎接她而敞开似的。
阮舒记得上一次来的时候也是这样。
房间里,马以白衣大褂地坐在正对着门口的那张诊疗桌前,专心致志地不知在写什么。
一如既往的。
貌似每回来先见到的都是他的这副姿态,也不晓得到底有什么可写的,他永远都写不完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