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年觉得这一刻特别像她孤注一掷拿压箱底的钱买两支股票的那会儿:她觉着能赚,可心里很空,像预计到崩盘的那条大阴线。
她捏着手机泡了普洱等宋姐,手机里跑进来宿海的消息,“坏丰年,我看到了!说老实话不是大叔是个阿姨我就放轻松了,挺漂亮啊,问问她头发哪儿做的。”
丰年吓得手心冒汗,说你看到什么了?
脸贴脸啊。也像亲嘴儿。宿海说你放心,我开明着呢。
丰年像被烫了手一样扔下手机,心跳失去了指挥乱了章法。她又摸着唇,总觉得最近多出的这个习惯性动作意味着什么。现在晓得了,叫饥渴。
人在荒漠里旅行了很久,看到水源就难免激动。何况宋姐的侧脸像印秀,经历也像——她曾经在破产的边缘,再一点点扳了回来。
带着沐浴液香味的宋姐说丰年你帮我吹头发,丰年僵硬地站得稍远了些,帮她打理头发,顺便问这是哪儿做的。宋姐说在东京做的,想不想去那里换个发型?下次我带你去。
丰年说不用的,她下次头发长了试试拉直吧。虽然很多发型师都说拉直没用。
宋姐将吹风机拿开后坐下坦然喝了两杯茶,然后看着丰年的眼睛,“你嘴里有羊肉大葱的味道。”
丰年红了脸,被宋姐拉到洗手间,打开了新牙刷的包装,对着镜子忐忑地刷了十分钟。欣赏她刷牙的宋姐问,“你愿意吗?不愿意也没关系。”
圆框眼镜后的单眼皮眨了下,擦完脸,丰年说和你说话时总要做好语境跳跃的准备。
“因为我觉得你足够聪明。”宋姐从身后抱住了丰年的腰,说你太干净了,剔透又聪明。躲猫猫也躲得很真诚。
只要丰年愿意,就能在水到渠成的这一刻顺流而下。丰年咬唇,问宋姐,因为她才喜欢我吗?
宋姐摩挲着丰年的掌心,说都有吧。我都快忘了她,上次聚会也没参加,怕碰着。看了班级群里发的照片,愣没第一眼找到她。
宋姐又问,因为她而喜欢我?还是因为我会想起她?
丰年的心被扯疼了下,“我那个送口红的小朋友让我试着只揣一个人。”
那你试试?宋姐拉下丰年的薄羽绒服,说你这件衣服穿了有几年了。一定是什么人送的。
丰年不响,宋姐说你跟我来。
丰年鬼使神差,跟着她进了卧室,宋姐脱下睡衣,丰年看到了还没被时间夺走的光泽和质感。宋姐说,你到现在还揣着别人,现在我要你只揣着我。
试试看。她双眼里的爱意没有任何隐藏,丰年想起按下鼠标买定离手的那一刻。人在诱惑中的自持永远是一道迷人的难题……
半夜十一点敲了芳芳精剪的门后,迎接丰年的是宿海的哈欠加好奇,“坏丰年,你怎么这么晚来找我?”
丰年举起手里的两罐啤酒,“陪我喝一会儿,小海,我办砸了。”但是我又感到很安心。
因为宋姐说,咱们也可以试试,就从□□开始,忠实于□□。灵魂和现实都是假的,既然始终无法逃离,就假下去吧。
丰年莫名地在宿海面前哭了出来,“小海,我觉得很孤单。”
大姑娘愣住,她仗着身高优势搂住丰年的肩膀,“丰年姐姐,没事儿,我也在北京呢。”再撸一撸飞机头,“诶,能顶与众不同的发型,就能吞下别开生面的孤单。”宿海有点儿得意自己出口成章,借着肩膀让丰年蹭了眼泪,“说说,你孤单什么?”
嘿?丰年被她逗笑了,“现在好多了。”她说,“也没孤单什么。就差一顿没有目的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