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一切都只是空谈罢了。丰年,你想怎么处理异地关系?
丰年沉默,最后叹了句,“我不知道,现在我还有两年多的时间。俞任,爱情真的很消磨人,侵蚀斗志、决心、看起来坚固的道德底线、甚至还有一些原则,从一开始我没守住,所以注定也要承受情感中的磨难。”我走向十字架时以为那是悲壮的人生风景,没想到它最终还是要压在我的背上。
“我不想后悔,所以我会听你的去努力。”丰年最后说俞任,我真的挺想你,想你们。
“我妈帮我买了房子,等你回来就过来住。”俞任邀请丰年,好朋友愉快地答应。
将袁柳不询问自己题目的事儿放脑后,俞任只当那是生活里一闪而过的酸涩了然,可事情没她想得那么简单。周五晚上结束课程后,俞任在校园里踱步半小时,最终拨了袁柳的电话。
小姑娘的喘气声都透着小心,她说“喂?姐姐……”称呼拖得长长的,撒娇和委屈都十足浓郁,俞任笑,“你在跑步?”
“对,跑四十分钟。”袁柳问姐姐你好吗?之后是空气中的停顿,飞进了电波,窜到俞任耳中。
“很好。”俞任说你太忙,不用去帮我妈妈搞卫生。
不累的,也没多少事。袁柳说阿姨周末真的很辛苦,那天她回家脱下鞋袜,脚上都磨出了红泡。我想她没空做饭照顾自己的,更别说打扫卫生。这样的事儿我干习惯了,并不是学习的干扰,反而是一种调剂。
小姑娘说得头头是道,俞任听着摇头笑,“那问丰年数学题呢?”是不是觉得北大的比复旦的厉害?话出口,俞任就被自己的好胜心给堵住,她说开玩笑而已,没事,丰年的底子很扎实,不止数学,你问她任何一个学科,她都有一套完整的复习体系,她很擅长思考和总结——“我以为你不要我了。”袁柳的话让俞任停下,“嗯?”
我以为你不要我了。我怕打扰你。袁柳眼睛微微湿润,“姐姐你走之前没见我。这么多年,每次你外出前都会来我家的。”
姐姐是突然接到的通知,没时间准备。俞任似乎听到小姑娘喉咙鼻息中的黏滞,她温声解释,“怎么会不要小柳?”
“我不是小孩子,姐姐。”袁柳的话里有幽怨。
俞任拽着凉亭上垂下的紫藤花,忽然觉得她和袁柳的对话从模糊走向了更为浑沌的语境。她是清晰地划出界限,还是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定义?写惯了材料的俞任很清楚该怎么说,用人情世故中无懈可击的那一套术语:当然,小柳长大了。但是姐姐会一直陪着你继续成长,我是姐姐,也是好朋友。
但这不是她和袁柳,俞任深谙官话套话,却从没对袁柳说过。她不想破坏心里这一片尘世喧嚣上的净土。俞任还在绸缪,袁柳先说了对不起,“长不大的孩子才会老说自己不是孩子。缺什么炫什么。”她说姐姐还要我就好,我放心了,可以麻烦姐姐帮我辅导下英语吗?我有点分不清同位语从句和定语从句的区别。
俞任听到自己心脏松气的声音,她说在q上说,我一会儿准备下例句。
“姐姐,博士姐姐英语好还是你的好?”袁柳又问。
“嗯……她的好,她托福听力满分,我还被扣了2分。再说,她的专业用到的英语很多,现在国外更离不开。”俞任说自己的英语只是纸面上的,读写强,听口弱点,是典型的中国学生。
袁柳那头好像“嗯”了几声,“那博士姐姐和白卯生相比,你觉得她们差别在哪儿?”
俞任眼皮子开始狂跳,这还有完没完?又是卯生,还有齐弈果,这小兔崽子的目标究竟是谁?俞任说你的问题很难回答,太泛,几乎等于没问。
“那我清楚地问,姐姐,白卯生说你第二个女朋友是齐弈果,她们俩,你喜欢谁多一点?”袁柳说白卯生来我家,一盆猪蹄子吃开心了,我还给她打包给印秀姐姐送去。临走前就问了一句,她回答了五句话。
“哪五句?”俞任不置可否,心里开始狂骂卯生。
“你怎么知道?啊,我不清楚的。你还是问俞任吧。嗯,好像是。千万别告诉俞任啊。”袁柳复述着卯生的话,耸耸肩,“姐姐,幸亏她现在不是你女朋友。”她这人傻得可以,“好啦,姐姐,晚安。”
袁柳看着电话笑,手机封面已经换成了俞任的照片——她在俞庄溪边走路的背影。
俞任已经拨通了卯生的电话,“白卯生,你和小孩子胡说八道什么?”
卯生说果然你知道了,我就是怕你问罪才特意提前打招呼,说我去小柳家吃了饭。不是我想透露你隐私的,是她的问题难以拒绝,她就问了我五个问题。
白姐姐你和俞任姐姐谈过恋爱吧?齐弈果呢?你们分别是第二任和第一任?齐弈果才是第二任吧?我去问问俞任姐姐看你说得对不对?
俞任笑得僵硬,“白卯生,你二十几年的饭白吃了!”
卯生笑得却得意,可惜俞任看不见,“白吃了,是白吃了。要不我姓白呢?我以后就叫白吃饭。”她哪儿有白吃的道理?聪明孩子就得给些点拨才对。好几盆猪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