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婳脱口而出,她在贾清面前从不掩饰什么,贾清是这世上最了解她的人,道:“让她去贾家,才能消磨我心中的不甘!”
贾清狠狠愣住:“不、不甘?”
喉咙里有股铁锈味,让他如被雷劈。
乔婳理所当然:“我堂堂乔家千金,却流落乡野小镇十多年,当然不甘!”
贾清唇瓣干涩,忽然不知说什么。
贾家算不得富庶,充其量也只是足可温饱,但凡家中有什么好东西,他都会让给乔婳,双亲也会尽可能善待乔婳。
可原来……
乔婳觉得,她在贾家的十五年光景,皆是不甘啊。
这时,乔婳终于察觉到贾清神色不对,她走上前,态度服软,握住了贾清的手,嗓音也娇柔起来:“好哥哥,你就帮帮我吧,我都荒废了十五年了,眼下就想要回本属于自己的东西,我有错么?”
贾清的目光从乔婳脸上挪开,低头看着两人相触的手,喉咙干涩,他吞咽了两下。
“哥哥呀!你快答应我!”
贾清从未拒绝过乔婳,就仿佛他骨子里不会拒绝她:“……好。”
乔婳终于展颜一笑:“好哥哥,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贾清看着她的娇靥,明知这话太假,但还是觉得中听,少年也咧嘴笑了,沉浸在这虚幻的假象里,不可自拔。
残阳似血,片刻过后,夜幕悄然降临,余光将人影拖得老长。
顾远琛长身玉立,风拂过,撩起他的高马尾,少年身量颀长精瘦,手持一把长剑,正抵在男子脖颈上。
“沈大人,几日未见,你已消瘦了一圈,怎么?可是遇到了什么棘手之事?”顾远琛眼底神色森冷冰寒。他手中长剑只要稍一用力,剑尖便可轻而易举刺穿对方的脖颈经脉。
沈汪良跪在少年面前,衣裳褴褛,形如枯槁,他本打算为罪自尽,却还是贪生怕死,这便设法逃离京都。
可谁知,他躲过了陆云卿,却是没能逃得了顾远琛。
“你、你……顾四公子,本官与你无冤无仇,你因何针对本官?你到底想要什么?但凡本官有的,都可以双手奉上!”沈汪良神色悲鸣,求生欲极强。
顾远琛眼底的鄙夷,盈溢而出。
“说!你除却参与了当年苛扣卫家军的粮草之外,可与白帝谷一战有关?是谁指使户部与兵部,迟迟不肯给予增援?!”
顾远琛不信父亲会判断出错,误入白帝谷。他的母亲,也就是现在的容妃,也一定有事瞒着他。
这几年的调查,让他的怀疑一步步得到确认,但他还是需要确凿的证据。
沈汪良不断吞咽。
他感觉到眼前的小子不是池中之物,眼底神色骇人,细一看,其气度还有几分像他的祖父与父亲。
沈汪良原以为,顾远琛只想查卫家的事,不成想,他早就怀疑白帝谷一战另有蹊跷。
“说——”顾远琛嗓音近乎低沉,带着几丝沙哑。
沈汪良感觉到脖颈肌肤吃痛,血腥味在风里飘散,他本以为自己消失不见,至少能保住族亲,可一旦白帝谷的事泄露出去,只怕九族都保不住。
就在这时,一根箭矢从一侧的林子里疾射了过来,箭矢刺穿沈汪良脖颈的瞬间,顾远琛瞳仁睁大,眼底尽是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