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件无人敢去撕开的伤疤。
而现在有人想去撕开那道溃烂的伤口,让世人知道楚王曾经犯下的暴行,若说她还能不问世事到无动于衷,肯定是假的。
但凡骨子里有点血性的人都会激愤难平,更何况要讨回公道的人还是她枉死的亲生父亲。
一个曾经赐予她生命,赐予她封号与荣华的人。
武安做不到无动于衷。
因为她的血,也是热的。
当天下午下了一场暴雨,浓郁的泥腥味四处弥漫。
雨水跟不要命似的一个劲儿往地上砸,噼里啪啦很快就在坝子里汇聚成小水洼。
轰隆响雷中,陈安从暴雨里跑了过来,淋成了落汤鸡。
梁萤坐在屋檐下看着他笑,同一旁的赵雉道:“你瞧他那傻样。”
赵雉也笑。
雨越下越大,大量地气被蒸发而出,屋檐上的青瓦沟里流下檐水,形成一串串水帘。
阵阵大风刮过,吹得院坝里的树枝剧烈摇晃,咸腥的雨水扑面而来,溅到屋檐,梁萤忙把凳子端到堂屋里去。
远处一道闪电发出骇人的白光,头顶响起炸雷声,轰隆隆的叫人听着害怕。
陈安到屋里换了一身干衣裳出来,拿帕子擦干湿透了的头发。
梁萤扭头问:“可有探到什么消息?”
陈安摇头,边擦脸边应道:“京里这会儿没什么消息,想来东州那边没有动静,若是有事,京城肯定会有反应。”
梁萤放下心道:“没动静就好。”
赵雉冷不防问:“秋收前我们能赶回去吗?”
梁萤摊手,“你问我我问谁去?”
赵雉:“……”
没过两日,慈云观的玄灵道长外出归来,同武安上报他打听来的消息,提到楚王攻打俞州的缘由,多半是为了他们手里握的地狱之火。
据说那东西能横扫千军。
先前钟林率十万大军前去围剿,结果折损了四万兵迫不得已退守到东州,现在不敢贸然再去。
听到这里,武安心里头有了底,敛容道:“那俞州牧是何许人?”
玄灵道长回答道:“听说是一群土匪。”
当即把赵雉等人的发家史细说一番,听得武安直皱眉头。
见她久久不语,玄灵道长试探问:“大长公主何故问起这茬儿来?”
武安回过神儿,淡淡道:“没什么。”
说罢抬了抬手,玄灵道长默默退下。
武安盯着桌案上的甜瓜陷入了沉思。
十万大军去攻打俞州,结果被三万军击退,想来俞州手里确实握有了不得的武器,也难怪楚王要去围剿。
只是她有些困惑,那女娃怎么跟土匪搅合到了一起。
但仔细一想,一个弱质女流,能在这吃人的世道里活下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倘若她所言是真,那这些年过的日子想必极其辛苦。
武安的内心一时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