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夕颜蹑手蹑脚地爬上了那棵老树,小心翼翼地伏在树丫上,屋子里的景象尽收眼底。
屋子的家具东倒西歪,一片láng藉,先前听到的巨响可能就是破坏这些东西发出来的声音。
有一男一女面对着顾夕颜相拥jiāo脖跪坐在屋子的中央地上,另一个男子则临窗背对着她站着。
没有什么血腥的场面!
顾夕颜松了一口气,站在树上,踮起脚来偷窥。
面对着顾夕颜的男子大约二十二、三岁的样子,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衫,腰间系着碧玉带,一副世家子弟的清贵打扮,鬓如刀剪,面如冠玉,神色淡定从容,一双眼睛如冬日的阳光般温暖和煦。他的手不停地轻轻拍打着怀里的女子,那女子看上去和他年纪相当,身材娇小玲珑,眉目如画,紧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微微颤抖着,几滴如晨露般的眼泪挂在白皙细腻的雪肌上,娇花照水、弱柳扶风般温婉娇柔。
两人相依相偎的场面温馨而赏心悦目。
背对着她的男子则看不清楚面容,但身材高大伟岸,穿着一件鸦青色的软缎直身长袍,手里提着一柄寒光四she的剑。穿窗风chui过,轻薄的衣衫紧贴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他坚实的肌rou和非常漂亮的倒三字形背肌的轮廓,充满了阳刚的健壮之美。
那个跪坐在地上的男子脸带愧疚地说道:&ldo;世兄,是我对不起你,也是我要她和我一起走的,要杀要剐我毫无怨言。只求你放过紫苏,她,她只是受我牵连……&rdo;
被他抱在怀里的女子听他这么说,立刻张开了眼睛。
顾夕颜被震住了。
那女子的眼睛清澈澄净,如麋鹿般闪烁仓皇之色。她伸手紧紧地捂住了那男子的嘴巴,哽咽地说:&ldo;少卿,要生我们一起生,要死我们一起死。既然被他找到了,我总是要和你在一起的,还说这些话gān什么!只是伤我的心罢了……&rdo;
被那女子唤作&ldo;少卿&rdo;的男子听了她的话,竟然滴下了两滴眼睛,紧紧地握住了捂在他嘴上的那双纤纤玉指,不住地点头。
背对顾夕颜的男子却发出一声冷哼,语带讽刺地说:&ldo;真是郎qg妾意啊!&rdo;
&ldo;少卿&rdo;闻言,脸色一红,眸中闪过羞惭之色,可抱那女子的手却更紧了。
那女子却挣扎着从&ldo;少卿&rdo;怀里站了起来,战战栗栗的,如秋风中的落叶般抖着,目光却闪烁着坚定的绝然,她给背对着颜夕颜的男子恭恭敬敬地伏地叩首,声音幽怨地说道:&ldo;我嫁到齐家十几年,您待我恩重如山,我纵死无憾……只求您看在方侯爷的份上,饶了少卿吧!我和他青梅……从小就认识,他只是一时糊涂……&rdo;
&ldo;不,不,不!&rdo;被那女子称作&ldo;少卿&rdo;的暖润男子起身去扶那女子,动作轻柔,好像那女子是一件什么珍贵宝物似的,&ldo;世兄,是我,是我……&rdo;
背对着顾夕颜的男子抑天低笑,声音悲怆而戚凉:&ldo;世兄,不谁当!夺人妻子……这样的世兄,试想世间有谁敢当……&rdo;
&ldo;少卿&rdo;和那女闻言俱低下了头颅。
三语两句间,颜夕颜已听得明白。
原来是丈夫追拿与qg人私奔的妻子!
别人的私事,还是少管为妙吧!更何况,男女之间的事是最说不清道不明的,不是谁摔了谁的杯子那样有一个对错的标准的!
顾夕颜想着,就伸脚想在树上找个支点溜下树去。可她刚一动,那位&ldo;丈夫&rdo;就好像感应到了什么似的,突然转过头来朝顾夕颜趴着的方向望了过来。
顾夕颜下意识地低头一缩,可又禁不住好奇地仰头打量,想看看一那丈夫是个怎样的人。
就一眼,顾夕颜就怔住了。
那位&ldo;丈夫&rdo;长相英武粗犷,和叫&ldo;少卿&rdo;的男子截然不同的两种人。如果说&ldo;少卿&rdo;让人联想起那chun风冬日那些柔软温和东西,&ldo;丈夫&rdo;则让人联想起岩石刀剑那些坚硬锋利的东西。他两条浓黑的剑眉在额间蹙成了一个&ldo;川&rdo;字,微薄的唇紧紧地抿着,眼宇间满是疲惫,神态却非常刚毅,目光深邃而锐利,轻轻地一撇,顾夕颜就立刻感到了一股bi人眉睫的杀气。
顾夕颜心中一凌,难道自己的偷窥被发现了?
她像石像一样僵在了树上谁知那位&ldo;丈夫&rdo;却很快将目光转了回去,顾夕颜一时又拿不定主意那位&ldo;丈夫&rdo;到底看到了她没有。
这男子太危险了!
听八卦归听八卦,管闲事归管闲事,可不能因此丢了xg命。
&ldo;丈夫&rdo;的目光转过去后,顾夕颜开始哆哆嗦嗦发抖,决定等手脚略微灵活了些就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那位&ldo;丈夫&rdo;回过头去后,用剑指着自己的妻子:&ldo;叶紫苏,我只想问你一句,你可知道你放弃的是些什么吗?&rdo;他的声音隐隐含着一种压抑的痛楚。
&ldo;少卿&rdo;闻言,立刻神色仓皇地望着叫&ldo;叶紫苏&rdo;的女子。
屋子里立刻弥漫着一股紧张的qg绪,就连顾夕颜隔的那么远就感觉到了。
被称作&ldo;叶紫苏&rdo;的女子含泪而笑,脸上升起如海上升起的明月般的光采。她先是深qg地凝视了身边的&ldo;少卿&rdo;一眼,然后整了整衣襟伏在了地上,天青绡纱百卉小团花罗百褶裙在屋子略暗的光线中泛着幽幽的茧光,像叶紫苏的目光一样清冷:&ldo;老爷,自我入了齐家门,你从不曾对我高语呵斥,也从不流连青楼楚馆,从不私招妾室腾姬待寝……&rdo;
顾夕颜张口结舌。
叶紫苏这是在述说自己的丈夫对自己如何好呢还是在说自己的丈夫对自己如何坏呢?
&ldo;我未能为齐氏延嗣香火,您也从无微词,&rdo;叶紫苏继续说道:&ldo;这些点点滴滴,紫苏永铭于心。红鸾在齐家,有您的维护,有贞娘的照顾,我很放心。她如若长大后问起我,请您就对她说我死了,不必让她知道有我这样一个娘,我做鬼都会保佑老爷心想事成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