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您才会在散学后那么着急去翻阅典籍?”禾苗恍然大悟道。
“嗯。”
连华城一笑,胸有成竹。
禾苗又疑惑道:“那为什么要让他们睡着?”
连华城道:“因为,我在翻阅典籍时听到两个说,今晚会有贵人到小经筵室来。你知道的,我等这种机会等了许多年,今日可谓千载难逢,所以……对吧?”
禾苗望着连华城笑成弯弯月牙的一双眼,却莫名地后背发凉,干笑着应了两声:“对、对。”
连华城不以为然地道:“白翛然身后有整个白家,一出生就不愁吃穿,哪里能体会到像我这样的人活得有多辛苦?所以,别人不会多想周学士为何偏偏今日晚课叫他去小经筵室?我却不能不察,这一查不就查出来是因为今日有贵人来?!还有就是,因为白将军立了功,所有人都巴不得捧他一捧!但白翛然又不缺这些,他们这些人与其这么捧着,还不如去自荐枕席更能讨他欢心!”
说完,连华城又不屑地撇了撇嘴。
禾苗只在一旁赔笑,半句话也不敢多说了。脑海里突然浮现出白翛然那个妖娆的样子,想着能给这样的美人当‘枕席’,是占便宜是吃亏还真难说……
禾苗虽然一直跟着连华城,实际却是刘玉瑶的书童。只因刘玉瑶自打进了国学院,没了家人管束,整天只泡在秦楼楚馆里,他审时度势觉得跟着刘玉瑶不如跟着已有功名在身的连华城更有前途,所以才会对连华城唯命是从。
但是今天,禾苗见识了白翛然几句话就搅合得讲堂学子们不得安宁的本事,深知那也不是位好惹的主儿。如今连华城一番话令他触及真相,他心中不免担忧,替连华城,也替自己。但是,连华城正在兴头上,这份担忧他不敢说出来。只敢在心里默默研究退路。
主仆二人很快回到宿舍。
果然不出连华城所料,没过多久就有上门来找白翛然了。
来的人正是与白翛然有过一面之缘的李。
白翛然这会儿自然是不在的,于是连华城听见隔壁有人敲门,就立刻拉开门走了出去。
李一见他,忙与他互相见礼:“连解元。”
“李先生,”连华城很客气,温和地笑道:“白公子脚受伤了,此刻应该在去医馆的路上,先生找他可是因为周学士?”
李意外道:“解元如何得知?”
连华城特自然地说:“他临行前托我代他将这篇文章送去小经筵室。”
“哦,既然如此,那”李虽有些迟疑,却还是道:“那就请连解元随我一同过去吧。劳烦!”
“不敢,不过受人之托而已。”
——
此时,学知山半山腰上,白翛然喊陈跃几人过去扶他,倒把那几人吓得不敢动了。
陈跃悄悄推他身边的书童素金,小声吩咐:“快回去,请戚家大公子来。”
素金也被白翛然此刻的样子吓得发愣,被陈跃一推才反应过来,连忙往回跑。边跑,素金还边想以前白翛然在他们面前纠缠戚公子时什么丑态没出过,却都不像今日这般有股要吃人般的气势,这可着实吓人,光看着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谁还敢动他?!
而戚无尘此时正在自己的宿舍里,翻阅典籍,提笔簌游作文章。文章的题目就是白翛然今日讲学的那句结语‘厚德辩行博业以养,先集以备,危时以择’,这是余老课后拉着他特别交代的,还悄悄告诉他,今晚有贵客来访,要他好好准备。
戚无尘做事一向一丝不苟,既然先生交代了,他就会上心做好。正聚精会神做文章时,忽闻院子里有人说话,他本没在意,却意外听见‘……白公子脚受伤了……’,也不知为何,原本文思泉涌,突然就断了。
戚无尘搁下笔,吩咐宣杏:“你出去打听一下,看是怎么回事。”
“哦。”
宣杏也没问让他打听什么,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白公子呗。宣杏翻了个白眼,想着白翛然就是个扫把星,刚进国学院就惹出这么多事,这回好了,脚受伤了吧,活该!
他出了院子,本慢慢悠悠地走着,迎面突然被一人撞上,正要发作,抬头一见是跟他志趣相投的素金,瞬间不计较被撞疼,拉着他问:“出什么事了?看把你急的?”
“白翛然!快叫你家公子去学知山,白翛然他,他发疯了!”素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宣杏却不以为然,又翻了个白眼:“不就是腿受伤了么?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已经知道了?”素金惊讶道。
“嗯,刚才听连解元说了。”到底还是怕白翛然真出什么事,宣杏又追问了一句:“你刚才说他疯了是怎么回事?”
素金就把自己看到的白翛然骑连华城身上那一幕说了一遍。他才说完,宣杏就‘呸’一声,低骂一句‘狐狸精!见个男人就走不动路,不要脸!亏我家少爷还——算了!’
宣杏一把拉过素金,怒气冲冲地说:“你回去告诉白翛然,我家少爷才不会管他这种勾三搭四的烂马子!让他趁早死了这条心,别再使这种手段,实在太下贱了!还以为谁会为他吃醋是怎么地?”
“诶?!”素金望着宣杏怒气冲冲往回走的背影,觉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对,但他又一时没捋明白是哪儿出了问题。反正陈跃让他带话他已经带到,人家不管,这也怨不得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