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大哥要成亲的消息定波候也告诉了他,可是戚无涯却没见多高兴,甚至连来北疆也没来。他那点儿心思定波候或许不清楚,但是孙氏这个做娘的却清楚的很——
想来这也真是一段孽缘都不过祸害戚无涯的了,偏生让他赶上了两段。他在东宫当值的这几年,那真是当到了太子的榻上,这事曾经一度成为了孙氏的心病,若非戚无尘争气,在前朝屡建奇功,最终成了陛下的近臣,那她在京城贵妇间恐怕都要抬不起头了。
不过,如今戚无尘在北疆建功立业,而皇上此处出行将京中事务交给了太子,想来戚无涯在东宫再怎么荒唐,这下恐怕也再没人敢说什么了。
孙氏微微晃神,脸上突然贴了一只肉嘟嘟的小爪子,耳边也响起了独属于孩子的咯咯笑声。她立刻回神,眼前是一张笑眯眯的宝宝脸,好奇的瞪着大眼睛,一只小爪爪贴在他的脸上,一只小爪爪举着个元宝送到他面前,奶声奶气地说:“祖母,给,笑口常开!嘻嘻嘻!”
那一瞬间,孙氏眼前豁然开朗,笑容也再次爬上了她的脸,她忍不住亲了亲小宝宝,贴着脸,道:“你可真是祖母的贴心小心肝啊!”
周稔黛大笑,道:“这孩子,长大一准儿是个会疼人的!”
一家人其乐融融。
另一边,戚无尘陪着皇上在城内略坐停留,就一路往行宫的方向而去。大皇子寸步不离陪在皇帝身侧,不少人都看到了,刚才父子俩见面的那一瞬,皇帝陛下似乎红了眼眶。
到了行宫,皇帝设宴,宴席开场前,他单独召见了大皇子。
父子俩单独见面,皇帝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就令大皇子泪洒当场,他说:“十年了,浡儿,终,长大。”
大皇子噗通一声就跪在了他父皇的面前,一把抱住皇帝的小腿,痛哭流涕,岂不成声。
皇帝缓缓将他搀扶起来,单看他脸上的神情其实是有些严肃的,他问大皇子:“当年,你可,怪,朕,心狠?”
大皇子狠狠擦了把眼泪,摇了摇头,道:“父皇有父皇的苦衷。”
“你知道,就好。你母后——”
大皇子一听皇帝竟然主动提起了李氏,才刚站起来,噗通又跪了下去。
皇帝看着他,微微眯眼,片刻后又缓缓道:“你母后,终是,没有白,死。”
大皇子心中咯噔一声,不明所以的抬起头,一脸茫然地看着他这位总是高深莫测的父皇。
皇帝却笑了笑,只和善地摸了摸他的头,道:“京城,要起风,看,着吧。”
大皇子:!!!
皇帝视察北疆一个月后,太子监国,于早朝之后,在御书房大发雷霆。起因是有官员提出北疆建新城,巩固边防,实乃当今国策重中之重,理应调集全国物资给予支援。太子心想,他那皇帝老爹人在北疆,让他监国他自然该多多表现,也好让父皇看到他的才干。然而,他没想到的是,提出这个意见的人话音才落,高国丈派系的官员竟然大规模跳出来反对,理由是国库空虚,没有多余物资支援北疆。
若是其他官员或二皇子派系的官员说这话,太子都不会这么生气,偏偏说这话的人是他外祖父的人,这种情况稍微有点眼色的人都能看明白,是高国丈和太子之间出了问题。
太子在御书房发火,他心里清楚,这是高国丈在向他施压,因为前不久,皇帝北上走了没多久的时候,高国丈曾找过太子,向太子推荐了两人进户部,被太子给压下了。一直没给高国丈恢复呢。
太子的心里,本质上是不想外戚插手大周钱粮,因为没人比他更清楚,他那个外祖父有多爱财,简直爱财如命!若是让他的人进了户部,那大周还能好吗?
而且,这事他若答应了,就算他一时哄得高国丈高兴了,等他父皇回来,也必然会对他这个决断失望,进而对他失望,到时候大周的太子还是不是他,都不一定了呢!
这几年,太子的日子本就不好过,如今,大皇子在北疆立了军功,他本就深得圣心,又替父皇完成了多年夙愿,收复失地,成了国民英雄,可谓深得民心,很难想象如今他在皇帝心目中是个什么样的地位。
二皇子虽然一直行事低调,但父皇这次北上却将京籍军权都交到了他手里,可见对其信任有加!
反倒是自己,虽还在太子位上,却一无军权,二无直系势力,原本该顺理成章成为他依靠的高国丈偏偏是个掉在钱眼儿里的,他不会真心为自己着想,而更他打交道一直以来就是一个原则,钱到位一切好说。
而今堂之上,高系官员竟然敢拆他这个太子的台,可见背后必然有高国丈的指使。就是不知那老小儿又收了谁的钱,竟敢这样挤兑自己,他就不怕有一天,自己不再是太子,连累他们高家吗?!
等等,不对!
太子想到这里,被怒气冲昏的头脑突然清晰起来。心道,他和高国丈再怎么样也是血亲,高国丈那老狐狸怎么可能不明白他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所以今日朝堂上那些反对自己的人,只是表面高系,背地里不知被谁指使或收买了……
目的恐怕就是想看他和高国丈反目成仇,好坐收渔翁之利。而能获利的人,范围就非常小了——二皇子!
看清这个局,太子冷笑一声,会咬人的狗不会叫!这个老二还真是蔫有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