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没一会儿,唯一的哭声就止住了,黎婉踩在小凳子上,刘氏和黎忠卿站在门口,现在的时辰早,来的宾客不多,黎婉刚下地,刘氏已经牵起她的手,第一句话便是问道,“唯一呢,我好像听着她哭了。”
黎婉指了指后边,“老夫人带着,可有人来了?”
起床起得早,忙活一通晚了,黎婉喝了碗粥就来了。
刘氏点了点头,“秦尚书府的人已经到了,你大堂嫂说趁着宾客都还没来,能与你说说话,我叫她们在你的院子里坐着,你与她们聊聊吧,外边我还应付得来,等宾客多起来的时候我让人叫你。”
黎婉左右看了眼,发现最前边停着一辆最普通的马车,车夫正牵着马车准备转去后边,黎婉好奇,“那也是客人的马车?”黎府与方府不同,这两年黎忠卿受宠,官职平步上升,结交的多是些达官贵族,灰白色帘子的马车能出入黎府,着实不同寻常。
刘氏心底叹气,摇了摇头,“那是你外祖母的马车,今日毕竟是你二弟大喜的日子!她一个人住在宅子里,平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刚开始的时候吵闹不止,后边,好似成了哑巴,逢人都不说话,我与你爹商量,今日请她来……”
黎婉祖父祖母早早的死了,子孙成亲,有老人震着说是福气,黎婉点了点头,“来了就来了,不过,娘,今日是二弟大喜的日子,你可得找人将外祖母看紧了,别倒时又闹出什么笑话来!”
刘氏鼻子一酸,点了点头,“我记着呢,进去的时候顺便去我院子看看你外祖母吧,毕竟,她生养过我……”
刘氏语气低沉,若不是瞅着时机不对,黎婉觉得她能哭出来,唯一啊啊的声音传来,刘氏移开头,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容,“亲家母,您可来了,好些日子没见愈发年轻了……”
黎婉在旁边唏嘘,奉承的话信手捏来,刘氏这两年长进了不少,不过,她说的实话,老夫人保养得好,生病的时候脸上细纹深邃脸色苍白,身体好了再加上张大夫开的方子,容颜又回去了些,反过来看刘氏,这两年没多少操心的事,脸上水色好了许多,可早些年的操劳终究在脸上留下了痕迹。
唯一见着黎婉便贪着身子往她身上靠,腰杆都快弯到脚上了,秦牧隐直起她脑袋,“娘亲头上东西多,今日可不能捣蛋,傍晚就能见着你舅母了,乖乖听话。”
秦牧隐声音软,刘氏见怪不怪了,第一次听着秦牧隐与唯一说话,李氏以为秦牧隐中邪了,身材高大,面目清冷之人抱着一个孩子说软话哄她高兴,还扮鬼脸,刘氏当时受到的冲击太大,好些日子才回过神来,若不是忙黎城的亲事,她恨不得将秦牧隐说的那些话原话说出去,叫那些说秦牧隐残暴狠厉的人听听,她女婿,体贴着呢。
唯一撇着嘴,黎婉好笑,摸了摸她的小脸蛋,唯一以为黎婉要抱她了,高兴的伸出手,黎婉摇头,“唯一乖,回家的时候娘亲抱啊。”
说了两句话,黎婉和老夫人进府了,黎威领着秦牧隐去了前边,“紫兰,你领着老夫人先过去,三老夫人候着了,我待会就来。”黎婉想起刘氏的叮嘱,先去看看林氏再说。
到了刘氏院子,院子里一个下人都没有,黎婉蹙眉,她让刘氏找人看着林氏防止跑出去坏事,刘氏也应下了,怎么会没人?走到门口,黎婉才看清了林氏的面容。
一双脸不复之前的的算计,布满了沧桑的皱纹,昏昏沉沉的眼再也看不出意思清明,此时,林氏坐在椅子上,与其说坐不如说是靠,整个身子软绵绵靠在椅子上,无精打采的盯着某一处,视线分散,难找到她看的什么地方,这样的林氏,别说闹事,能自己拿筷子吃饭已经是不错了。
她旁边站着位婆子,手里端着茶杯,轻声问她,“老夫人,可要喝点茶?今日二少爷大婚,到处都喜气洋洋,您啊,等着享福吧。”婆子跟在林氏身边好些日子了,以前不知道林氏是哪家的老人,前两日黎府管家来接人她才清楚了,林氏竟是黎府的老人。
黎婉站在门口没动,盯着林氏的一举一动,婆子的话说完,林氏没有丝毫反应,然后,那个婆子端着茶杯,拿着勺子舀了一勺茶水凑到林氏嘴边,“啊,老夫人,张嘴,喝茶了,喝了茶身子就舒服了。”
黎婉蹙了蹙眉,婆子话里的意思林氏身子出毛病了?她上下打量了林氏几眼,确实,林氏整个身子好似都没有力气,因为,椅子的颜色与屋子里摆设的椅子不同,却椅子前边还装了一圈环形扶手,不像是给人扶着,很像是担心谁滑下去似的。
黎婉咳嗽两声,屋子里,喂林氏喝水的婆子手一顿,扭头,瞪大了眼,黎婉身后的紫薯皱眉,“还不快给大小姐见礼?”
黎婉抬手,走到林氏身边,林氏仍没有什么反应,婆子回过神,跪在地上,将茶杯搁在地上,双手撑地,“老奴该死,请大小姐恕罪……”
“起来吧,老夫人身子骨怎么样了?”黎婉以为林氏早就撑不过去死了,后来听刘氏说她活得好好的,没想到见面确实这样一副场景,距离她与林氏争锋相对的日子好久了,黎婉有些想不起之前的事情了。
婆子战战兢兢回道,“老夫人有时是清醒的能叫出老奴的名字来,不过,很多时候都像现在这样子,神思恍惚,眼睛对不上焦点,说什么都听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