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且说来听听。”崇祯很是感兴趣地问道。
“明日早朝,陛下就将这些供词中的一部分散出去,然后让满朝大臣指认他们的罪名。我想到了这个时候,没了统一的首脑,这些阉党的官员们一定会互相拆台,相互指责,这样一来皇上想要定什么人的罪就容易得多了。而且以这些阉党官员自私自利的性格,想要他们互相保着,只怕是难如登天,这样陛下要处置他们就易如反掌了。”
“唔,这确是一个可行的办法。”崇祯沉吟了一番:“就按唐卿你说的做吧!阉党的人这些年来做下了这么多的孽,也该偿还一下了。还有魏忠贤,只是这些由他自己招供出来做下的事情,就已经足够杀他一百次了,更不要说宫里和其他不曾有人提到的事情。高文保——”皇帝突然看向了下面恭身而立的刑部官员。
“臣在。”正在揣摩着皇帝心思的高文保一听皇上叫自己,急忙上前一步应道。
“朕这就给你一道旨意,定魏忠贤凌迟之刑,三日后在菜市口行刑吧。”
“臣遵旨,臣回去就将皇上的旨意传于刑部各位大人知道。”高文保见皇帝无意留着自己,便在磕头之后,便带着欣然离开了皇宫。虽然没有在皇帝这里听到自己想听的话,但是他还是很高兴的,因为从一些话里,他还是听出了这次将会有许多原来阉党的官员要遭殃了。
北京官场的风暴随着魏忠贤在刑部的受审而彻底拉开了序幕,正月十七的早朝之上,皇帝就拿出了这些供状,很不留情面地斥责了面的一众官员,并要他们上章弹劾那些为虎作伥的阉党官员。这一手,立刻就闹得人人自危,这些官员为了尽量撇清自己身上的罪名,当然拼命地将污水往其他人的身上泼,不过两日工夫,就有上百名官员受了弹劾,而出乎崇祯意料的是,就连唐枫也被好些人上章攻讦了。
他们弹劾唐枫的理由很多,有他在之前帮着阉党出谋划策,对付东林党的,也有之后和魏忠贤往来频繁的。甚至还有他为了取信魏阉而无奈地将孙承宗给告发了的事情,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成了这个倒阉第一人的过犯了。
看到这一些奏章时,崇祯真是哭笑不得:“这些人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唐卿你所做的事情有目共睹,但他们却抓着这么点事情大做文章,真是其心可诛啊。”
唐枫只有苦笑,他很清楚这些官员们的想法,在没了魏忠贤的保护,自己又陷于如此境地时,他们都在想尽办法的自保。其中就会有人想到了自己,除了怨恨之外,他们更是看重自己的现在深受皇帝器重的这一特点。若是把他也说成了阉党的骨干,而皇帝对他不加以严惩的话,那些不是太大罪名的阉党官员就有逃避严惩的借口了。
“唐卿,你看这些人该如何处置?”皇帝将奏章扔在了桌案之上后,问道。
唐枫此时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了,毕竟事情已经牵涉到了自己,便回答道:“一切都要仰赖皇上的圣断了。臣无论面对什么样的结局,都不会有半点的怨言。”
“你……”崇祯叹了一口气,不无感慨地道:“朕知道你忠心,不过事情到了这一步,有些事情你暂时避一下嫌吧。有了这些互相攻讦的奏章,朕已经足够除去一些人了。再加上明天魏忠贤就会被处以极刑,阉党就要烟消云散了。”
“臣遵旨,多谢皇上的关爱。”唐枫行了一礼,他心里也有一些失落,有时候事情未必能事事如愿的。
第461章 凌迟
大明崇祯初年的正月十九,注定了是一个不寻常的日子。当三日之前发下明文,公告天下将在今日午时三刻处决魏忠贤之后,许多在京城周边的人就都激动了。那些离京不远的人们,纷纷动了身,要赶在这一刻之前来到京城,以亲眼看到这个人的最终下场。
在魏忠贤当政之后,对百姓的盘剥可以说是日趋严重,许多的穷困人家越发的穷困,大富之家被他无休止的加派而大不如前。总的来说,除了个别与他一起盘剥百姓的官员之外,天下间就没有不恨他的。现在这个敲骨吸髓的阉人终于遭到了报应,这实可说是一桩普天同庆的大喜事了。所以无论是贩夫走卒,还是有着身份的人,也全都不顾天正下着雪地来到了京城,为的就是出了这几年来的胸中的闷气。当政者能被天下人人厌恶,魏忠贤也算是成就不凡了。
离着午时尚有大半个时辰的时候,装着魏忠贤的囚车就在一众军士的簇拥下出现在了长街的尽头。等在两边的百姓顿时就沸腾了起来,叫骂声不绝于耳,那些早就捏在手中的土石块和烂菜帮、臭鸡蛋就如雨点一般砸了过去。只是几丈的路程,身着囚衣的魏忠贤身上已经一片狼藉,就连他身边的看守也遭了不小的罪。
看这群情激涌的场面,众兵丁也很是紧张,深怕哪里跑出来一个胆子大的人真个将魏忠贤给伤了,所以囚车到处,就有上百名的军士严阵以待,不过面对不时袭来的杂物,就不是他们所能够控制的了。
看着百姓那憎恶的面容,魏忠贤的心里也不禁再次起了恐惧之心。原来已经认定自己只有死路一条的魏忠贤认为自己早就不会再有害怕的东西了,但现在看到这一切,还是由衷地感到了害怕,但他却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怕些什么。“不过就是一死而已,咱这一生享尽了荣华,便是别人几生也享不到的。今日一死,也不过是掉个脑袋而已,我怕的什么?”为了给自己打气,不致在人前露丑,魏忠贤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经过近半个时辰的艰难行程,这不过三里的长街终于走到了头,再前面就是大明朝处决人犯的所在——菜市口了。直到这个时候,众兵丁才算是放下心来,在一声令下之后,他们便立刻将囚车围了起来,然后有人上前打开车门,将戴满了镣铐的魏忠贤从车里给提了出来。最后,在几名强壮的军士的押送下,魏忠贤登上了已经在前两日就搭好的木台之上。
待到自己并非被按跪在地,而是被反手绑在了丈许粗细的柱子上时,魏忠贤才突然惊叫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要将咱开刀问斩吗?”
“魏公公你怎么还不知道吗?皇上早下了旨意了,要将你凌迟才能使百姓心服。”一名军士说完这一句话,就取出了一条布带,将魏忠贤的嘴给勒住了。听到他这说话,魏忠贤的眼中顿时生出了无边的恐惧。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自己只是被判了斩立决,倒也不怕什么,却不想居然是最残酷的凌迟极刑,这就由不得他不怕了。
凌迟又叫活剐,那是对身犯滔天大罪的犯人用的一种酷刑。按着人犯罪名的轻重,还可以分为几种,分别是三千刀,两千刀和一千刀。人身上的皮肉都会被刽子手一一割下,而受刑者依然是活的,直到最后一刀尽时,才能使之毙命,这不单是对人肉体的伤害,更是对人精神的摧残。比起这凌迟来,斩首已经算是最轻的刑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