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着一盘红枣出门去,恰逢云散月来,一地月色如水。他从盘中挑了颗最大最红的枣子咬了一口,舌尖一滞,忽然领悟了谢及音那句话的意思。
什么叫“这红枣配你正好”。
裴望初将剩下半颗枣扔回盘子里,笑笑,“中看不中用。”
第二天裴望初果然早早就在上房廊外等着谢及音起床。今日为她梳的是堕马髻,谢及音竟然开始挑他手艺不好,说要让郑君容来试试。
“姑姑说他常年侍奉在骆夫人身边,各种手艺都不错,如今他费着我公主府的俸禄,总不能搁置浪费了。”
裴望初比她还清楚郑君容的底细,闻言眼皮一抬,“只是手艺好吗?我还以为端静太妃能说动您收下他,必然是因为他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
许是谢及音的错觉,裴望初似是刻意咬重了“与众不同”这四个字。
谢及音不以为然道:“一个内宦最大的好处就是老实,不会随时跑来自荐枕席,闹得人心烦。”
裴望初一笑,“是吗,您该多招点这样的内宦在身边。”
谢及音梳整完毕,用了早饭,这才登上马车往嵩明寺去。今日恰是姜女史被宣入宫的日子,没有她跟着,谢及音的心情也不少,允许裴望初进马车与她同乘。
她曲臂支着额头休憩,裴望初看见了她手腕上套着的银钏,同她说道:“这镯子样式旧了,请殿下借我一用,改天我赔殿下一个新的。”
谢及音瞥他一眼,“你又想做什么?”
裴望初但笑不语,过了一会儿,谢及音将银钏摘下,随手丢给了他。“赏你了。”
裴望初谢过赏,将银钏捏在手里把玩了一番,然后沿着从车窗丢出了路旁。
谢及音见状蹙了蹙眉。
嵩明寺前有官道,马车一路停在寺门前。虽然到时已是日中,但山中树多霜重,识玉给谢及音披了件披风。
披风是绛红色的,帷帽月白色的纱幔垂在上面,行止间朦胧娉婷,如月拂海棠。
裴望初的目光落在垂纱的末端,朝谢及音伸手道:“石阶露滑,我扶殿下上去吧。”
谢及音将手递给他,“昨夜当着姜女史的面我没问,你特意点我来嵩明寺,是要见什么人,还是谋什么事?”
裴望初温声道:“就不能是陪殿下出来散散心吗?”
谢及音轻哼,“蛇无故不吐信,你有几斤几两的好意,我心里还是掂得清的。”
“可殿下还是来了。”
“来抓你的把柄,若是抓到了,就罚你在院里跪三天三夜。”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