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幸好云书家贫了。”
黎子序被她抓着,又听她说这番话,眼睫颤了颤。
这番解释有理有据,众人大悟,投向程丰的目光中透出鄙夷。
程丰的脸色彻底变了。
他启唇欲反驳,却发现无从反驳。
说不用炭火的是他。
说爱干净的是他。
说黎云书讹人的也是他。
“程公子,”黎云书款款行了个礼,语气和善,“偷人钱财者,三年不得科考,说话算话。”
“这”
一旁的张管事见状,咳嗽一声,面色有些尴尬,“云书,都是同门。”
“管事的意思,莫非只要沾亲带故、拿了好处,便可随意妄为?”
她这句话暗讽之意十足,张管事听了,脸色也是一沉。
临渊书院中不乏正直之辈,却也不缺巧取豪夺之人。
张管事便是其中之一。
他素来负责划分新弟子,每年不知有多少人悄悄送礼,希冀张管事将自家儿女分配给好一点的夫子。
这书院中最好的夫子名唤李谦,是沈老爷当年的谋士。沈老爷致仕之后,他随着一并来了关州,在书院中教书育人。
关州百姓听闻李夫子名声,争着抢着想让儿女拜夫子为师。能进到李谦班中之人,动辄用数百两银子去讨好张管事。
唯独黎云书没有。
她家穷,每年交束脩都困难。刚入书院时,自然被分配到了最差的班。
甚至在那班里,都算是最不出众的弟子。
她没说半句怨词,只顾埋头苦读。弟子们明面上说着平等,暗地里还是攀比家世,自然无人瞧得上她。
却不知近千个日日夜夜中,唯有她桌前那盏灯亮到夜半才熄。
亦不知她是何时被李谦看中,收作唯一的亲传弟子。
直到她披荆斩棘,稳坐县试、府试第一,又于十二岁那年成了案首,关州人方才注意到她。
这样的人,张管事得罪不起。
但她性子太直,他亦不甚喜欢。
听她这么说,张管事吸了口气,“云书,方才的话不过是说笑,切莫太当真。”
黎云书冷笑一声,“只怕输得人是我,便不是说笑了。”
张管事又被她一堵,怒火正要发作,黎子序轻声开口,“阿姐,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