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栖迟面如死灰,看着被砸得通红的拳头,不受控制地回忆起这只手触碰到的拥有神奇触感的东西。
她默默用袖子遮住了手。
还有她说的那些话。她从未在任何人面前说过这些,那段无时无刻让她感受到卑贱与绝望的过往,她只想让它们被彻底埋葬。
可现在竟被她一股脑自己说了出来。
顾栖迟抬手给了自己一拳。
这酒,以后断是不能再喝了。
当然,当务之急还是她现在如何见人。
顾栖迟努力回忆着其他人的样子,透过朦胧的眼睛,模糊的记忆,她也能清晰地捕捉到当时众人脸上的诧异或者说是诡异。
救命。
顾栖迟懊恼地啊了一声,把脑袋埋进向膝盖,缩成一只无脸见人的球。
她正垂着脑袋自闭和怀疑人生,马车突然晃了晃,而后一只修长的手掀起帘子,淡淡的凉风中裹挟着熟悉的香气。
顾栖迟猝不及防地对上迟鉴的视线。
男人手上端着个食盘,上面摆着碗粥和几碟精致的小菜。
他似乎也没有想到顾栖迟已经醒了,这会儿怔在原地,半晌才轻咳一声,慢慢将食盘放上顾栖迟面前的桌案。
顾栖迟没有料到尴尬的修罗场到来得如此之快。
快的让她险些一口气上不来人直接过去。
她强迫自己抬起脑袋,可飘忽的视线,纠缠的手指还有已经开始动工扣地的脚趾早就暴露了她此刻的焦躁不安。
“你醒了。”迟鉴率先打破沉默,为顾栖迟摆好饭菜:“看来你已经把醒酒汤喝了。你昨晚喝了太多,不宜食用油腻的东西,不如喝些粥。”
“嗯。”顾栖迟梗着脖子低低应了一声,完全不敢看迟鉴的眼睛,也就顺理成章地没有看到迟鉴和她如出一辙的飘忽的视线。
她慢慢摸向勺子,从未觉得手上的东西如此沉重。视线撞上泛白的手指,顾栖迟又一次想到某些让她崩溃的画面。
“对不起。”
“抱歉。”
两个人齐齐开口,而后皆是一愣。
“你先说。”
“你、你先说吧!”
又是一样的异口同声。
尴尬。
就是尴尬。
鸭子经过此处都要喊上几声尬尬尬。
顾栖迟摸摸鼻子,拄着脸颊上的软肉示意迟鉴先说。
“那日我对你说了些过分的话,是我自以为是了。”迟鉴背在后面的手扯着衣袖,耳尖红红,眼中却是毫不做假的认真:“我真的很抱歉。”
“嗯。”顾栖迟从未觉得说话是这么艰难。酸涩的感觉从胸口冲到鼻尖,竟让她生出一种快要流泪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