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吓吓我们……别抓他走,他不敢再有下次的!”
方毅一眨不眨的瞅着战场,半晌也不理她,末了一扯嘴角,冷冷道:“这次他就该死!”
她又惊又急,不自觉的去看林曦。wkhydac
林曦吓得不轻,辫子都被揪散了,罗春雪正帮着理。那会儿她没拦刘响,扮了个应接不暇的弱相。
她看见方毅的胳膊动了一动,是他拉着林曦的那只。
又动了一动……
又动了一动……
她听着他叹了口气,低低柔柔的声音:“你和春雪先走好吧,我说句话就来。”林曦拽着他的胳膊不松:“我和你一起走。”
她对方毅的家世早有耳闻,但那一直只是个理论上的幻象,当看着方毅摆摆手就终止那场混乱时,她从未有过的自卑感发酵般膨胀。这种肉眼不能看见的距离比现实中的她与他的距离还要严酷,她稍一觉察,便如坠冰窖。
他没有立即送林曦回家,而是带着她们陪林曦一起逛了好一会儿街,那一路,她真正见识了什么叫天花乱坠,什么叫妙语如珠。她记得她不停的笑,笑得都记不住他说了什么,只是笑,只是笑……;还有,笑着、不停的、看他侧面的脸;而他,他总是看着另一边,毫不知情,也无须知情。
当林曦抓住他的谬误开始反驳,她们幸福的旅程便宣告结束。
林曦刚上楼,他便盯住她,不耐满脸:“你怎么这么开心呀?笑得跟疯子一样!你下辈子不用笑啦?”
真是,她再也没有那么开心的笑过,仿佛那一刻,她真的是把一生的笑都用完了。
跟春雪的疏远是她有意为之,但对于春雪来说,显然是无意的。她根本没有时间想起她了,也没有时间再和她说悄悄话了,她的时间,一半给了方毅,另一半给了林曦——间接的也给了方毅。
而她的时间,一半给学习,另一半也给了学习。
她甚至连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要这样做,通霄达旦、夜夜不熄,而前面却没有一个期盼的终点。
直到那一天,把他的高考志愿原封不动的临摩到自己的志愿表上,她长长的吁一口气,她终于找到了终点。
关于择校,h中有两人暴冷。
林曦偏科很严重,语文极好,其它主课都一般,而英语狂差,因而她选择上中专不足为奇——在那上大学还是独木桥的时代,有目标的选一个职业前程比冒险赌明天合适,但她填的学校却在外地,令人百思不解。
苏哲以排名第一的预试总分傲视全校,却要去当一个专科的警察。
当坐在“庆祝脱离苦海、缅怀同窗豪情”的足球赛场边,在中场的间隙里,唐海燕油然冒出闲情思考这个令许多人纠结的问题。
对于林曦,她不光是大家闺秀看小户贫女的优越感。
跨出最后一个考场,她心里便是无边无际的笃定,以至于她老爹要求人给她估分时她放声大笑。轻启朱唇,她报了个数字,“我绝不可能低于这个分。”看着老爹震惊的脸,她又重复一句“只高不低”。罗爸爸的反应出乎了她的意料,他一步迈过来,抱起她,象很遥远的记忆里那样,他举起她旋转;那一刻,她身轻如燕,她看见了他的脸,还有,他们的新的未来;高高的仰起头,她笑得如痴如醉。
对于林曦,她一直觉得她非常讨厌她,但那种讨厌往往又无法生根漫延,好象只是她强迫自己的一种症状。就象现在,她看着她抱着《射雕英雄传》啃得头也不抬,白皙的颈项在乌黑的马尾下显出优美的弧形,即使作为一个女生,她也不得不承认,这风景是种享受。
苏哲还是坐在她的右边,黑t恤下臂肌紧绷,他不时侧脸看她的书,还说句什么。唐海燕听不清,但从时间上判断,他每次说的好象是同一句话;林曦也回他一句什么,唐海燕也听不清,但从嘴型上判断,她回的也是同一句。
唐海燕正想试着对嘴型时,举着冰淇淋回来的方毅春雪令她放弃了这个颇有高度的挑战。他还是坐到了她的左边,全然不顾那是那一段看台的最后一块荫影,罗春雪迟疑片刻,终是不舍离开,便坐在了烈烈的夏日下。
林曦盲人摸象式的冰淇淋接法似乎让方毅产生了兴致,他不好好吃他的东西,一径要翻她的书。林曦也不出声,只往苏哲面前转,苏哲便皱了眉,去拨他的手,他忙打住危襟正坐。不过半分钟,他伸手拍拍苏哲,叫他后看;又扯扯她的辫子,也叫她后看。
唐海燕正坐在他手指的前端,有些吃惊,但又不舍得避开他的视线,遂努力调整面部表情,却发现他根本就没往这边看。他只是抓过林曦的手腕,在他刚递给她的那个高高的冰淇淋上,狠狠的咬了一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