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最终放过了她,轻描淡写地说:“好好休息。”
苏好月放下手机,突然察觉到自己的门牙正在咀嚼着什么东西,原来是咬嘴唇咬得太厉害,把外皮给啃下来了一小块。她呸了两声才把它吐出去,把手机放回包里,潮乎乎的手心被风拂过,顿时一阵凉意。
杜青园问:“好了?”
苏好月点点头,拿起筷子来,她面前的肉已经堆成山了。
杜青园说:“看把你给吓得。”
苏好月说:“可不是吗,跟坐牢一样。”
下午两点的时候,苏好月的手机收到交管局发来的短信,说昨晚上传的视频已经通过了。苏好月大喜,在座位上手舞足蹈,差点把没来得及咽下去的食物给呛到肺管子里去。
太阳高悬,这是一天里温度最高的时候,风中终于有了些暖意,两人慢悠悠地收拾好桌面,杜青园靠着栏杆吹风,苏好月想走过去,却看见她突然回过头,先是看了苏好月一眼,然后看向旁边。
苏好月也看向旁边,旁边的帐篷里是一对女人,其中一位的手上牵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大概是她们的女儿。那小姑娘扎着一对麻花辫,正在使劲把妈妈的手甩下来,用尖利的声音说:“我不要!”
那位年轻妈妈说:“你确定?”她的声音不大,这也是刚才苏好月没有注意到的原因,但是她的语气很冷酷坚定,所有人都知道一个妈妈这样说话意味着什么。
两个人都转回头,杜青园露出一个有些无奈的表情,走过来坐下,小声说:“估计马上就要被打了。”
苏好月有些坐立不安,旁边传来清晰的争吵声,两个大人的声音都变大了。
女孩说:“我不要,我要走了!”
另一个女人呵斥道:“你敢走!”
女孩儿期期艾艾地哭起来,估计是被吓哭了。
女人重新压低了声音,有些难以分辨。苏好月捂着半边脸,借着手指的遮挡悄悄偏过头去看,两大一小争执得并不激烈,那女孩看似梗着脖子十分叛逆,但是不一会儿就抹着眼泪,弯曲膝盖跪在了草地上。
好吧。苏好月心想,有这么严厉的家长,孩子总会屈服的。她不可避免地想起自己小时候的往事,因为父母工作繁忙,苏锦又是家族里公认的优秀后生,所以她父母总是拜托苏锦周末过来吃饭,希冀两姐妹之间能出现“言传身教”“耳濡目染”等化学反应。苏锦管教她时,差不多就是眼前这么个情况。更为凄惨的是,苏锦打了她一顿,父母回家后还要再打一顿,两顿板子迭加,屁股疼得连板凳都不敢坐。
一开始牵着她手的那个女人蹲下去,在包里翻找出一把长长的木尺,坐在椅子上说了些什么。
估计是“脱了裤子”之类,苏好月猜测。不过现实不是她想的那样,女孩儿没脱裤子,只是把自己小小的手伸了过去。
女人一手拉住她的手指尖,尺子高高抬起抽下去,响亮的抽打声和哭叫声几乎一同响起。
苏好月咽下一口唾沫,有些不忍地闭了闭眼,突然,她的胳膊被一股力一下子拽倒,手指头被什么拉住,手掌心上也狠狠挨了一记。
杜青园低声说:“别看了,你看得也太明显了。”
苏好月挨了一下打,半天没反应过来,隔壁帐篷那边板子声一下接着一下,小女孩的哭声越来越凄厉,已经开始求饶了。
杜青园被她直愣愣瞧着,像有些不自在,说:“怎么了,打疼了?”
苏好月吭哧两声没说出个所以然,只摇了摇头,莫名其妙接上一句:“打手心太狠了,特别疼……”不知道是不是在说旁边那个小女孩。
杜青园笑眯眯的,说:“是吗?那以后不打你手心。”
大概十下左右,手板声停了,苏好月歪头看了一眼,女人把女孩抱进了怀里,上下摸着后背给她顺气,但女孩还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苏好月和杜青园在公园旁边找到了台阶,下面就是海滩,大概因为太冷了,沙滩和石堆上都没有什么人,饮料瓶和烟头倒是挺多。两人闲逛了一两个小时才上去,在停车场找车时,又碰到了刚才那一家,这次换了一个女人抱,女孩窝在家长怀里玩手机,看起来已经忘记刚才不快的插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