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被忽视的弱势群体,他们几乎被社会遗忘。又有多少人了解他们的生存状态?又有多少人了解精神病患者不为人知的一面?”
吴畏看着萧之杰拍的照片,一边抽烟,一边陷入了沉思。他总觉得这幅图片将会与萧之杰现在的下落有关,为什么自己会做这样的联想,他也不知道。也许,这与他多年刑警生涯而产生的直觉有关吧。
对了,萧之杰的母亲就是精神病患者。难怪他会这样关注精神病患者这个被遗忘的群体。
从萧之杰邻居高大伯那里得到的信息,萧之杰的母亲常常会莫名其妙跑到街上去,对着陌生人大叫:“都会死掉的!都会死掉的!都会死掉的!”她的丈夫就是四年前在江都医院李汉良手术里死去的萧建,她因为受刺激太深,才患上了精神病。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待在家里。
为什么她一直都待在家里呢?也许是萧之杰觉得母亲待在家里,他才可以更好地照顾母亲吧?可他现在是学生,哪有这么多时间去照顾母亲?而且,作为一个学医的大学生,他更应该知道,待在家里,对母亲的病情起不到最好的治疗效果。萧之杰母亲真正应该去的地方,是精神病医院,萧之杰不会不知道这一点。
那么——今天萧之杰会不会是送母亲去精神病医院了?今天沈晓叶一直与萧之杰待在一起,难道是她劝说萧之杰把母亲送到了医院?从沈晓叶的资料看,她也应该是一个充满爱心,并且很细心的女孩。她很有可能做出这样的劝说。
所有的一切都是吴畏的推测,而这些推测是没有证据的,只是出于吴畏对萧之杰与沈晓叶的性格分析。吴畏决定给全市所有的精神病医院打电话询问,看萧之杰的母亲是否被送到了医院。
吴畏也不知道这样做有没有用。如果真能用这种方式找到萧之杰与沈晓叶的下落,他只能归功于刑警的直觉。
非常幸运,当他拨打第六个电话,询问远郊的一家精神病医院时,终于得到了消息——萧之杰的母亲在下午被送到了医院接受住院治疗。
送他来的,有四个人。年轻的两男一女,另外还有位接近五十岁上下的男人。其中一男一女的年轻人肯定就是萧之杰与沈晓叶,那么另外一个年轻男人与五十岁左右的男人又是谁呢?
这家医院就在去远郊果山水库的路上,风景秀美、人烟稀少。
吴畏没有继续去猜想那两个男人的身份,而是立刻打了个电话给周渊易。二十分钟后,周渊易就开着越野车,来到了吴畏的楼下,然后他们一起驱车向远郊的精神病医院驶去。
当他们来到精神病医院时,正好看到一辆黄色的出租车在他们之前到达了这里。下车的人,却是沈晓叶的父亲沈建国。
不用说,沈建国是在联系了李汉良的侄女徐婷婷后,知道沈晓叶是从这里打来电话的,所以立刻赶到了远郊的精神病医院。
他下车后,随即看到后面停下的越野车。从越野车上,下来的竟然是周渊易与吴畏。当他看到吴畏时,不由得心里一惊——吴畏怎么会到这里来?还是和周渊易一起来的,他要干什么?
吴畏看到沈建国时,第一个反应是——微微冷笑。他本来想问一句,沈先生,怎么你今天没开自己的帕萨特,而是乘出租车过来的?但他马上想起,沈建国的帕萨特已经在几天前,吴庆生的车祸现场里,变成了一堆废铁。
周渊易与沈建国寒暄了几句,他也知道吴畏曾经与沈建国有所过节,所以当他看到这两人没有交谈时,也没有多说什么,更没有为两人做相互介绍。三人就如此尴尬地走进了精神病医院的高墙大门。
精神病医院与其他综合性医院是不一样的,绝对没有漂亮的导医小姐,只是一个几乎被人忘却了的地方。
只有一幢孤零零的深灰色小楼,伫立在不远的地方,散发着微弱的橘黄色灯光,看上去很是阴深。楼前是同样灰扑扑的草坪,也许是因为没人管理,草坪上全是疯长的杂草,凌乱不堪。
周渊易、吴畏与沈建国三人,各怀心事、默默不语地穿过草坪,走进了灰色小楼。
换个角度看问题(1)
01
在一楼的值班医生处,周渊易亮出了自己的证件,然后询问到了萧之杰母亲的病房。在值班医生的陪同下,他们乘坐旧式的绿漆电梯上到了三楼的女病区。病区的走廊上充斥着来苏水与药物混合的气味,时常涌入的穿堂风让人蓦地感觉到一丝不知来由的压抑与寒意。
就在三楼的病房走廊上,他们看到了坐在长椅上的四个人。
萧之杰搂着沈晓叶坐在一侧,沈晓叶已经疲倦地闭上眼睛,安详地躺在萧之杰怀里,轻轻发出了鼾声。她的身上,披着萧之杰的外衣。而在他们对面,还坐着一老一少。一个是江都医院的院长李汉良,而另一个年轻人,周渊易他们都不认识。
周渊易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坐在那里的四个人立刻警醒了,神色各异地望着来到三楼的这几个人。
沈晓叶看到父亲,眼里闪过的显然是慌乱的神色。她连忙从萧渊易的怀抱里挣脱出来,哆哆嗦嗦地问:“爸……你怎么来了?”
而李汉良则望了一眼沈建国,又望了一眼沈晓叶,问:“哦?!你是她爸爸?!”说完,他又用难以言说的神情,看了一眼萧之杰,再看了一眼周渊易,欲言却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