熄灯铃叫嚣起来。
鹿时深一下抓过门把手,推搡着把陆时生赶出去了宿舍,然后砰一声把门关上了。
真狠心啊,多看一眼也不行。
……
陆时生从梦里懊恼惊醒,发现自己坐在办公桌前睡着了。实习律师小林这时候站在办公桌前,正小心往桌上放一叠材料。
“陆哥,你脸色不太好,没什么事的话,早点下班休息吧?”小林是陆时生手下的实习律师,也是陆时生看着长大的小弟,平时独处时,二人并不拘泥于上下级的关系。
这几天,他频繁梦到鹿时深,每次鹿时深都在跟他吵架或者闹脾气,从没给过他好脸色。做这样的梦,他的脸色自然也好不起来。
“你干嘛还不下班?”陆时生继续瘫在椅子里。
“我还在整理夏涵那个事情的资料。”小林也不客气,往他办公室的沙发一坐,“陆哥,你说我们这么做,是不是不对?”
陆时生玩味地看向小林:“你同情夏涵?”
“她根本也是个受害者嘛!”小林不太喜欢这样玩味的目光。
“没错。但你是律师。”陆时生没再多说教育的话。
他并非全然没有顾虑,但有些事情只能他自己知晓,他不可能拉着小林一起跳火坑。
“知道了。”小林眼皮一垂,“那我能不能不做这个项目?”
“不能。怀光基金是事务所最重要的客户,你必须早点参与进来。”陆时生起身理了理西装上的皱褶,穿了外套,拿了包,想起了那条忘在医院的围巾,心里一阵烦躁,“去喝一杯吗?”
……
鹿时深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出了一身汗,体温降了,头也不那么晕了。
趴在沙发边的大陆见他醒了,站了起来,期待地望着他。
鹿时深看了一眼外面透黑的天,无奈叹气:“好几天没带你出去散步了,抱歉啊……我们现在出门好不好?”
他快快收拾了自己,牵着大陆出了门。
这几天时不时就下雨,天气越来越冷。此刻,雨后的街面泛着潮气。
他特意租在申城的市中心,为的是蹭点儿烟火气,别总过“遗世独立”的生活。
半夜时分的申城,街上仍能见到行人,刚下班的职员、应酬完回家的创业人士、便利店里走出来的大学生、结伴去巷子里小酒吧买醉的中年人。
鹿时深的出租屋附近有家叫“人间清醒”的小酒馆,他缺乏写作灵感的时候,偶尔会去那里喝一杯。
“人间清醒”向着马路的一边有一条吧台,吧台上一横溜的都是玻璃窗,坐在吧台的客人就这么边喝酒边望着窗外。
喝酒的人,把窗外的世界当风景;路过的人,把窗里的酒客当风景。
这会儿,鹿时深牵着大陆经过“人间清醒”的玻璃窗。他习惯性地往窗里看,却看到了一张他想见又怕见的脸。
陆时生拿着杯洋酒,从窗里,直勾勾地看向他。
鹿时深依稀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也是差不多的震惊。只是那时,陆时生在外面,他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