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怀素大袖一挥,“无妨,明日出击时,我周某人身先士卒,愿赴当年狄相公之风流。”
薛去冗欲言又止。
李汝鱼忽然起身,对着薛去冗和周怀素一揖到底,“明日,还请两位和我一并上城墙。”
语气坚定。
周怀素愣了一下,旋即哈哈大笑,“善!”
蓟州城时,我周怀素便不惧死,换了观渔城,难道会怕死不成?
薛去冗沉默了一阵,隐约明白了李汝鱼的意思,起身回礼,秀气的眸子里是视死如归的绝然,“吾当以碧血饲观渔!”
仅一千守兵,是死守。
书生上墙,是赴死。
李汝鱼此举,是冷血的将自己和周怀素推向死亡,这是以往从不曾有过的冷血手段。
何其冷血!
但两位读书人之死,换来观渔城,此事可为,也可理解。
我薛去冗,又有何惧?
夏侯迟看看周怀素,又看看薛去冗,最后目光落在李汝鱼身上,神情复杂,许久才长叹了口气,“李正将,若今日之事被我传出去,今后你在大凉天下将无处容身。”
守将请袍泽送死,这样的人,谁敢和他共事?
李汝鱼落寞的笑了一声,透过门帘望向远处,喃语了一句我本怀明月,奈何心有沟渠。
冷血,终究还是受那白起之心的影响。
薛去冗挥袖,轻笑,“李正将此举,当得起先贤范文正公那一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夏侯迟豁然开朗,对眼前少年倏然生出敬佩之心。
这一刻的少年,高大如山。
此等袍泽,吾辈愿与之同衣!
第二日,一千守兵上城头。
守将李汝鱼。
县令周怀素身穿官服按剑上城楼,同行的还有秀气书生薛去冗。
血战拉开序幕。
东北两城门,皆只有五百守兵,而北蛮却各有一千余人,这是一场极其艰苦的攻防战。
北蛮依然先是箭雨泼城。
其后是步兵进攻,迎接北门步兵的稀疏的观渔箭雨。
无数次,北蛮蚁卒爬上城头,又被砍了下去。
城外,一直在观渔城下两百米处的女将军安梨花浑身披甲,倒提秀戎刀,蹙眉盯着观渔城,那里无数人歃血,不时有人从高大城墙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