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头埋在膝盖之间,用小刀一刀一刀地划开自己的大腿和小腿。
她在颤抖,大概真的在哭吧。
血从伤口流了出来,顺着她的皮肤滑落,她苍白年轻的皮肤。
血腥味飘出来了,人类没办法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但闻到这味道的活尸,都顺着气味聚集起来。
渐渐的,铁笼周围出现了很多的活尸,它们把铁笼包围,再也找不到那女孩的影子了。
男人掐灭了手中的烟,给小弟发信号。
他们所有人用厚厚的布条把脸遮住,以免自己的呼吸溢出,他们沿着墙边走路,一阵观察后,确保周围没有活动的活尸,悄悄地钻进了工厂内。
进门后右拐,他们找到了仓库的门。
门锁上了,完好无损的锁,这说明这里没有人来过,他们发现了宝藏!
但即便心中狂喜,他们也不敢发出巨大的声响来。
市区内除了活尸,还有一些行动诡异的变异怪物,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取了食物就跑,不想惹上额外的事端。
花了些时间,他们终于撬开了仓库的门。
门内是琳琅满目的纸箱,纸箱上沾上了灰尘,但从未被人开封过,抱起一盒就是沉甸甸的分量!
他们排成队伍把纸箱搬上面包车,往后备箱和座位上塞,他们把所有没用的东西都丢下车子,甚至恨不得把座椅也拆下来,把纸箱塞满整个空间。
他们利用了一切能利用的空间,终于面包车还是塞不下了。
“就在墙对面的房子放火吧,最好能把那些活尸烧死,这样下次我们还能再来。”男人说。
夜幕降临了,但火燃烧了起来,火光照亮了雪地,火舌跳动着,把雪染成了红色。
男人和小弟们挤在一起,上了面包车,为了节省空间,除了驾驶座,一个座位他们坐了三个人。
他们满载而归,引擎发出嗡鸣声,面包车在大路上冲撞出一条路,带着笑声离开了这个火光肆虐的地方。
至于关在笼子里的那个少女,没人关心她。
她听到了引擎的发动声,终于抬起了头。
火光从身后的墙壁溢出来,照亮了眼前那些丑陋的活尸,活尸们为血腥味疯狂,它们朝着铁笼的缝隙伸出手,尖长的青黑色指甲,不断挠动,妄图抓住她。
腐烂的味道透过空气蔓延过来,真冷啊,她的全身都冻僵了。
这一幕像是地狱里才有的场景,好像真的是地狱一样,她看见了狰狞的鬼影,她意识不太清醒了,大概是脑部的供血不足,她放了太多的血,原本她就有点贫血。
她蜷缩起来,缩在铁笼的最中心,躲避着那些活尸。
她回忆起了乱糟糟的很多事情,譬如妈妈抱着她为她庆祝她的三岁生日,爷爷从怀里掏出红包来,拍拍她的小脑袋,姐姐拉着她的手,说别害怕别害怕,小雪别害怕,我们一定能活下去的。
即便是那个很讨厌的男人,好像也有好的时候,他们坐在气垫船里,像是飞行一样在广袤的雪原前进,他让自己坐上了驾驶座,说我会看着你的,所以不要担心出意外。
什么嘛,也不全都是坏的回忆。
可是从什么时候起,从什么时候起这个世界变成了地狱呢?
从什么时候起,那些陪在她身边的人,都走了呢?
泪流了下来,她闭紧双眼,抬起头,举起小刀对准自己的喉咙,双手颤抖,却没办法刺下去。
她就是一个软弱到极点的人,连自杀都做不到。
她连刀都握不住了,那把刀骤然落了下来,在铁笼之中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就这么失血而死吧,她想。
可忽然头顶上传来了叮当叮当的敲击声,接着更甚,有洪亮的广场舞音乐响了起来,当年红遍大江南北的全民音乐。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幻觉,呆滞地抬起头,看见一个穿着羽绒服戴墨镜的家伙对着她招手,手里拿着一个老式收音机。
如此荒诞的一幕,他站在围墙上,身后有光,好像天使或者神明那样神奇的生物。
他关掉了收音机,对着自己招手,他说:“你还好么?”
他又说了几句话,期间又播放了一次音乐,中间他说了什么唐雪没听清,好像说了“死神”和“天使”,只听清了他的最后一句话。
他很认真地在问自己:“你想不想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