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锋见他神色,眼见是伤心到了极处,一出手就要杀
人,自己虽然不致吃亏,可是这股来势也不易抵挡,便道:
“兄弟今日方上这船,与这几位都是初会。这位大师所见到的
浮尸,也未必就是令爱罢。”接着叹了口气道:“令爱这样一
个好姑娘,倘若当真少年夭折,可教人遗憾之极了。我侄儿
得知,定然伤心欲绝。”这几句话把自己的担子推卸掉了,双
方均不得罪。
黄药师听来,却似更敲实了一层,刹那间万念俱灰。他
性子本爱迁怒旁人,否则当年黑风双煞偷他经书,何以陆乘
风等人毫无过失,却都被打断双腿、逐出师门?这时候他胸
中一阵冰凉,一阵沸热,就如当日爱妻逝世时一般。但见他
双手发抖,脸上忽而雪白,忽而绯红。人人默不作声的望着
他,心中都是充满畏惧之意,即令是欧阳锋,也感到惴惴不
安,气凝丹田,全神戒备,甲板上一时寂静异常。突然听他
哈哈长笑,声若龙吟,悠然不绝。
这一来出其不意,众人都是一惊,只见他仰天狂笑,越
笑越响。笑声之中却隐隐然有一阵寒意,众人越听越感凄凉,
不知不觉之间,笑声竟已变成了哭声,但听他放声大哭,悲
切异常。众人情不自禁,似乎都要随着他伤心落泪。
这些人中只有欧阳锋知他素来放诞,歌哭无常,倒并不
觉得怎么奇怪,但听他哭得天愁地惨,心想:“黄老邪如此哭
法,必然伤身。昔时阮籍丧母,一哭呕血斗余,这黄老邪正
有晋人遗风。只可惜我那铁筝在覆舟时失去,不然弹将起来,
助他哀哭之兴,此人纵情率性,多半会一发不可收拾,身受
剧烈内伤,他日华山二次论剑,倒又少了一个大敌。唉,良
机坐失,可惜啊可惜!”
黄药师哭了一阵,举起玉箫击打船舷,唱了起来,只听
他唱道:“伊上帝之降命,何修短之难哉?或华发以终年,或
怀妊而逢灾。感前哀之未阕,复新殃之重来。方朝华而晚敷,
比晨露而先晞。感逝者之不追,情忽忽而失度,天盖高而无
阶,怀此恨其谁诉?”拍的一声,玉箫折为两截。黄药师头也
不回,走向船头。
灵智上人抢上前去,双手一拦,冷笑道:“你又哭又笑、
疯疯癫癫的闹些甚么?”完颜洪烈叫道:“上人,且莫……”一
言未毕,只见黄药师右手伸出,又已抓住了灵智上人颈后的
那块肥肉,转了半个圈子,将他头下脚上的倒转了过来,向
下掷去,扑的一声,他一个肥肥的光脑袋已插入船板之中,直
没至肩。原来灵智上人所练武功,颈后是破绽所在,他身形
一动,欧阳锋、周伯通、黄药师等大高手立时瞧出,是以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