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嗷……妈的,我再也不坐船了!”卫三勉强依着船舷站稳身子,这才亦步亦趋的向着卫宁走来,“公子!你前几日吩咐的事情……”
“靠!别过来!”卫宁眉头大皱,看着卫三混合着鼻血,鼻涕,眼泪三种液体的脸上,不由得脸色骤变,慌忙挥了挥手叫道。这样一个摇晃的船舱,指不定飞出几滴,落到他雪白的大氅上,这可是人家緑萼几日来精心赶制的咧。
抹了一把鼻尖和嘴角,卫三当然知道是什么情况,这才讪讪的笑了笑,似乎想起了什么,又张开那张粗糙的大手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的继续道,“公子前几日吩咐小人去办的事情,如今小人已经按照公子所给配方调制妥当了……适才上船的时候,图这个新鲜,却险些忘记……”
“哦?分量足够否?”卫宁一听,脸色这才缓缓恢复肃然模样,四下张望了一下,未见人影,当即便小声的问道。
“足够五百人昏迷半天!”卫三犹豫了半晌,又道,“公子如今深得杨奉将军信任,又数出奇谋,平定黄巾实则公子大功!大丈夫该助君分忧,扫平天下,他日光耀门楣,扬名四海,小人实在不知道,为何公子执意弃杨将军而去……”
卫宁看了卫三一眼,此刻却一扫嬉皮笑脸的模样,皱起眉头,却顾左右而言他,继续问道,“典韦如今身体可否行动自如?”
“适才小人去看时,典壮士身体虽然还未痊愈,但也可自由走动,听郎中所言,只要这几日不再与人一命相搏,必然无忧!对了,未得公子示意,小人却是还未将公子之意转达于他……”卫三神色颇为沮丧,事实上,他很早前就想随军冲杀,不为别的,单是为了他的那三个情同手足的兄弟,也该在战场上为他们雪恨,以告慰他们在天之灵。若不是卫宁几番阻挠,又拿话来稳住他,恐怕他早就引军上前了……
“典韦既然拜我为主,可以尽信于他,告知也无妨!唔……自己吾以来,我几番拖住行程,想必父亲接应我的人马也该到这里了!”卫宁微微摸了摸下巴,这才缓缓道,“既然已经准备妥当,只等上岸之时,全军行营扎寨,你便可先借口出外狩猎之类,然后差人联络父亲派来家兵,恩,再将这些药物混于酒水之中……我等脱身必然不难!”
在前翻义正言辞的拒绝了袁绍,不论是杨奉本人又或是徐晃,众麾下兵将皆以为卫宁志在杨奉,这肯定是会掉以轻心,而众人却也是根本没想到,卫宁在己吾之时就已经做好了退走的打算……
“唉……黄巾已经平了,董卓也已经回凉州老家了!实在不能再趟这口浑水了,先闪了再说,好歹也该趁着这黄巾平定的几年,好生暗中部署一下自己的后路啊……看看袁绍那自家部曲,卫家虽然比不上袁家,但要弄个千人卫队,也不是不可能……”卫宁默默的饮了一口酒暗自想道,这才一抖袖口,将怀中早已经写好的书绢取了出来,再三验查了一下,又放回原处,仔细收藏。
“如果这家伙还是按照历史一样,当上了河东太守,我就帮助他改变一下命运吧……”
第一百一十四章 突染恶疾
乌巢此地,距官渡东南,处于黄河支干流相分之处。在后世,这个地名可谓是人人耳熟能详,官渡之战,这一场关系到整个北方局势的旷世大战,袁绍数十万精锐的溃亡,却也正在这乌巢两字。
曹操对比袁绍,论起来,无论粮草,军力甚至是战意,都相差甚远,但也只有这个盖世枭雄才能做到如此大胆妄为,数千人马千里奔驰偷袭乌巢,一把火几乎烧干了袁绍那囤积数年积攒下来的粮秣。以至于让袁绍大军战意骤然消散,而兵无粮,数十万张嘴巴,形成的消耗,很快就将袁绍麾下给拖垮,所以乌巢奇袭的成功确实是一场精彩笔绘,也是这场战争胜局最关键的一环。
事实上,卫宁上辈子最喜爱的便是翻阅这些经典战例,尤其那一个个奇思怪谋,无一不是让他大为兴奋。不过让他颇为遗憾的是,曹操能够凭借官渡之战,以极弱对极强,同样是在一条伟大的河流面前奠定了北方雄主的地位,继而俯瞰天下,但,在不久之后,却在另外一条同样壮阔的大江上止住了自己的脚步,似乎换个立场来看,他却似乎遭遇了和袁绍一样的败北。
赤壁之战,一场不逊于甚至还要超过官渡之战的战役,却敲定了未来天下三分的鼎足之势。南下江东,八十万水路雄师。一路逐虎过涧,杀得刘备四处乱窜,势如破竹,大旗过处,人人望风而降。
反观东吴,何尝不是当年与袁绍对决地他一般弱小?
同样的时代。同样依偎在一条龙脉之流,同样的兵力悬殊,却造就了曹操两场截然不同的胜败。而赤壁之战的周郎又何尝不是官渡之战的曹操?只不过身份不同罢了,但取得地胜利却同样的波澜壮阔!
“嘿,仔细想想,中国历代以来,每个时代,发生的重大战役。几乎都少不了长江,黄河两条流域为战场啊……”卫宁在徐晃扶持下,跳下渡船,回顾黄河那滚滚黄涛,一想起乌巢,不由得心里大为感慨。
“巨鹿之战,牧野之战,官渡之战,甚至是十八路诸侯共伐董卓的时候也是依偎在黄河之畔……”卫宁不由得苦笑了一下,“十八路诸侯共伐薰卓……因为我的出现。现在的黄巾平定比以往快了许多,这历史的轨迹到底还会不会按照原来的过程继续下去,这还是个未知之数……唉,烦恼啊,烦恼!”
随船而过黄河,还有军中那不多地战马。卫宁接过卫三递过来的骕骦马缰,这才注意到这个魁梧的汉子早已经是一脸卡白,脚步也远比平常虚浮许多。
众观众将士,其中也有半数北方男儿一脸神色萎靡,卫宁心里微微一动,升起些微喜色。
在旁人扶持下,卫宁缓缓爬上骕骦马背,一抖缰绳。以他为首,徐晃紧随护卫在旁,众人这才迈起那还在颤抖不已的双腿,跟了上去。
“公子!”未行多久。只听得军中一声闷雷,轰然叫唤出来,卫宁听得仔细,这样一个粗犷而凶恶的声音不是典韦还真找不第二个人来。
卫宁一勒马缰,慌忙向后张望,只见典韦腰挂双戟,大步流星的追赶上来,心里一动,不由得感叹典韦那惊人的恢复力果然比得上小强,“这家伙看样子好得差不多了吧?丫的……看上去已经可以活蹦乱跳了?”
军中缺马,典韦如今非军旅身份,自然还是只能步行跟随,事实上,在渡黄河之时,那两辆马车也早被换卖掉了,而典韦自认为自己身体已经康复,不需再学那文弱书生,纤柔女子一样窝在马车之内,执意要步行随军而走。
“叫我何事?”给卫宁的感觉,这典韦要是真是用跑的,似乎和骑马都慢不了多少,只几息间,典韦拨开左右兵士便已经近到卫宁身前。
“回禀公子,呃……那,那,那叫啥……?”典韦正欲出言,忽然脸色一阵懊恼,憋了半晌不见他说出话来,看着卫宁那奇怪地眼神,最后一跺脚,接着道,“就是公子的那个侍女,适才俺与她在后军随辎重缓行,却看她摇摇欲坠,脸色颇为难看,没过多久,果然差点落于马下。刚才,俺已经将她救下,放到路旁歇息,俺想了想,就跑过来禀告公子知晓了……”
“你是说緑萼昏倒了?”卫宁神色一变,慌忙跳下马来,一把抓住典
的胳膊焦急问道。
“恩!在船上的时候俺就见她神色惨白,刚才下船的时候,差点摔倒在地呢!”典韦摸了摸脑袋,点头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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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带我去!”卫宁慌忙将马缰交给同样神色紧张的卫三,当即拉扯着典韦便向后军而去,却不知道是从哪来地气力,猝不及防下,典韦那壮硕的身体却也被他拉动了分毫。
等到卫宁心急火燎的赶到后军之中,路旁树荫之下,緑萼一脸惨白,却也是不逊于卫宁那病体神色。嘴角也是毫无血色,往昔间在卫宁眼中那总是朝气勃勃的模样却是黯淡无光,满脸疲惫而困倦。俏丽的眼睛似乎模糊浑浊,斜依着路旁一株枯树,娇俏的身体,就这样垂靠在那,四肢似乎也是瘫软而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