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负手长叹:&ldo;漂亮话人人会说,最要紧的还是你的心。你要懂得,这种事儿换了旁人,必不会做。你大了,应当明白其中利害。她能收下你,是你的造化,你要珍惜,千万别辜负了她的好意。她对你视如己出,你也别忘了自己的身份。&rdo;
澜舟心头没来由地一紧,拱手道:&ldo;儿子把额涅当成我的亲额涅,虽然三年来遭逢变故,儿子没能承欢膝下,可是儿子从不敢忘记额涅把儿子留在长公主府,亲自照顾儿子的qg义。儿子现在晓事儿了,能够报答父母的恩qg了,从今而后谁敢欺负额涅,儿子就杀光他全家。&rdo;
良时皱眉,怪他戾气重,&ldo;别整天把杀人全家挂在嘴上。&rdo;
澜舟忙收起了锋芒,垂手道是,&ldo;不过给他一点小教训,让他悔不当初而已。&rdo;
似乎可以预见,慕容高巩落到他手里,会是怎样一副凄惨收场。这个儿子是根好苗子,大有青出于蓝的势头,他比自己更坚定,也比自己更绝决。
他惜才,旁敲侧击提点他,但愿他能警醒,不要生出有违人伦的念头来。他知道自己防天防地防儿子,是有些病态了。可这种母少子壮的尴尬境地是培育问题的温chuáng,稍一疏忽就会酿成大祸,到时候玉碎瓦全,再补救为时就晚了。
☆、第68章雏莺学语
然而他可以给澜舟提点,却不能把他心里的忧虑告诉婉婉。儿子是他的,叫她知道这里头有那些不为人知的隐qg,她会怎么看待他?
子不教,父之过,他有责任。可澜舟自小就不像普通孩子,他的魂魄好像按错了躯壳,开蒙起就显出超乎同龄孩子的老成和谋算。他曾经因此感到欣慰,可现在这份幼而英特调转矛头直指自己,他才发现孩子懂得太多太早,并不是什么可喜的事qg。
好在没到不可挽回的局面,澜舟有一点好处,至少他恭敬听话,只要方法得当,他还是懂得检讨自己的。唉,老父真是为他cao碎了心,他将来总会娶媳妇的,何必对别人的媳妇念念不忘!
他背着手,从嬿婉湖的堤岸那头缓步过来,身上的乌云豹斗篷被风撩起老高,明天说不定要变天了。又走几步,听见熟悉的一声轻唤,她在隆恩楼前的水榭上等他,苍凉的冬景映衬她娇脆的轮廓,他很快忘了忧虑,快步迎上去,把她包裹进自己的斗篷里。
&ldo;怎么出来了?这么冷的天儿,看冻着了!&rdo;
她说:&ldo;我远远瞧见你回来,赶着出来接你。没站多会儿,不冷。&rdo;
他捏捏她的手,分明冰凉,便合在掌心里焐着。她脸上挂着甜甜的笑,问他事儿都办完了吗。他迟疑地点点头,&ldo;差不多了,你别担心。&rdo;
她回首看远方,云翳那么厚重,一下一下踮着脚尖说:&ldo;明天会下雪吧?南方就是这个不好,鼓了半天的劲儿,架势做得很足,临了又憋回去了。痛快下一场吧,然后就是大好晴天,这样才豪慡。&rdo;
他顺着她的视线眺望,喃喃道:&ldo;南方的天气就像南方的人,大多仔细,办事喜欢思量再三。思量的过程也许漫长,思量完了觉得不值,立刻就撂下了。&rdo;
&ldo;你也是南方人,你也这样?&rdo;
她的眼睛明亮,抓住他的漏dong,等着看他出丑。他在她鼻尖上捏了一下,&ldo;宇文氏的老根儿不在江南,祖宗们以前在祁连山下放牧,你们慕容氏瞧不上我们,说我们是不开化的野人。&rdo;说着低下头,在她脖颈间亲了下,&ldo;野人还不是娶到公主了,这就是命。&rdo;
两个人笑闹着回到楼里,外面太冷,略站了一会儿就冻得一身ji皮疙瘩。她拉他围炉坐下,炉子上架着个三角架,铜茶吊里温着奶茶。小酉给他们添完茶,却行退了出去,良时捧着杯子抿了口,又和她提起澜舟来。
&ldo;他这会儿记在你名下,以后的婚事少不得要麻烦你cao持。我这程子得留意了,到时候具了名册送来你看,你和老太太商量着,瞧哪家的合适,预备东西,把人聘过来吧。&rdo;
婉婉惊讶地看着他,&ldo;给澜舟说亲么?你这么着急当公爹?&rdo;
他啧了一声,&ldo;我是着急抱孙子。他这么大的人了,该张罗了。上回挑通房,你们都说太早,现在三年过去了,瞧他那身量,也差不多了。&rdo;
身量高,可心xg儿还是孩子。她犹豫道:&ldo;那上头分了心,怕耽误长个儿。&rdo;
她是公主,说话不会那么直截了当。所谓的耽误长个儿,换个说法就是怕他身子闹亏空。毕竟年轻孩子,一旦沉溺,岂非经不得消耗?
良时是舍不得孩子套不住láng,祁人因为民族的缘故,成人要比鲜卑人早得多,十三四生孩子的都不在少数。他十六岁才有澜舟,已经算晚的了,现在开始让他练本事,等明年开chun,就可以正经娶媳妇了。
他说了一车深奥的话,从祖辈在糙原住毡帐,一直念叨到祁人的生理qg况。无数的佐证证明祁人十二岁已经不小了,经一点人事不会有大碍的。婉婉辩不过他,只好点头,&ldo;两个通房就成了,人太多,怕孩子受不住。&rdo;说完自己红了脸。
他笑她面嫩,有意作弄她,压声道:&ldo;瞧他的能耐吧,只要有他阿玛的五成本事,就够他应付的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