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夫妻俩闹了个不欢而散,薛霁月听说了,也并未觉得有多快慰。
让贴身伺候的小厮下去安置,他低头看着书沉默下来。
看样子父亲去东宫见到侧妃娘娘了,若不然不会回来发疯。薛霁月一直不能理解父亲所谓的深情。若当真对母亲如此深情,为何做不到一心一意?若当真无情,又何至于牵挂一辈子。
烛台的灯火摇曳,一阵风吹得影子随风攒动。安静的书房里,只听见纸张哗啦哗啦的翻动声。
直至深夜,小厮几次进来劝,他才放下了手中的书。
推动着轮椅到床边,任由小厮架着坐上床。每每这个时候薛霁月就极为厌恶自己。这样残废一辈子,不如早早死了算了。若是死在三年前,或许就不需要面对这样的自己。可是若他当真死了,可怜的只有泠星。没有兄长的支撑,当真是一点依仗都没了。
“主子,早点歇息吧。”小厮替他安置好,转头吹灭了蜡烛。
薛霁月没有开口,闭上了眼睛。
等人走了,一缕皎洁的月色照进屋内,为屋内的桌椅披上一层白纱。薛霁月缓缓地睁开眼睛,一双眼睛冷然的仿佛刀锋的寒光。
他静静地凝视着窗外重重的黑影,许久,才缓缓闭上眼。
次日,薛泠星一大早就回了娘家。
嫁到祭酒府就是这点好,与镇国公府只隔一条街。便是薛泠星夫婿对她不好,也不敢太明目张胆。薛泠星回娘家也比较勤,主要是来陪伴双腿残疾的兄长。她是当真害怕,若是自己稍稍疏忽,兄长会有一天自寻短见。那么高傲的兄长,为了她苟延残喘。
薛泠星来的时候满面春风,都没去跟父亲继母请安,一进府便直奔薛霁月的院子。
薛霁月早知她会来寻他,昨儿去了东宫,许是见到侧妃娘娘了。
果不然,薛泠星一张口就是王姝:“……哥,没错的,就是妹妹。跟我有七八分相像,美得犹如天边月。我不是说自己长得美,是侧妃娘娘生得美。不是,哥,我是说,她是妹妹。”
“嗯。”薛霁月勾了勾嘴角,“说上话了?”
“就说了两句。”薛泠星高兴得有些找不着北,难得有些叽叽喳喳:“人太多,不敢搭太多话。外头那些传言都是胡说八道的,做不得准的。侧妃娘娘的性情很好,瞧着很淡泊名利的样子。跟太子妃坐在一处也十分谦让,并未有跋扈之举。倒是太子妃不像外头传言的那般大方,颇有些计较……”
“慎言。”薛霁月立即打断她,“莫要乱说话。”
薛泠星被兄长呵斥了也不难受,吐了吐舌头:“我说的是实话……”
“甭管是不是实话,太子府如何,轮不到你在外说三道四。”薛霁月啪嗒放下手中的书,“你这般捧一个踩一个,被旁人听到拿了话柄,是要招惹麻烦的。”
薛泠星瘪了瘪嘴,倒也没反驳。她想说只是一时高兴,在兄长跟前说说。
但转念一想,这镇国公府可不是就他们兄妹俩。几房争权夺利,不知多少人盯着他们。薛泠星于是将到嘴边的话咽回去,末了才吐出一句:“哥,你说得对,侧妃娘娘确实是难。”
薛霁月脸上神色微微变,嘴角动了动,到底没有追问。
兄妹俩说了一会儿话,薛泠星才问起了母亲的事。
这么多年,她一直没有问过母亲。
虽说如今从兄长的口中听说了不少母亲当初过的有多难,但年少时,薛泠星其实是怨恨过母亲的。旁人都有母亲,她没有。外祖那边对她们也不亲,只想从他们兄妹身上得到好处。她也曾问过祖母母亲的去向,听到的自然都是不好的话,自然就怨恨母亲抛弃了她们。
如今看到王姝,她突然想了解母亲了。
薛霁月其实也知道不多。刘氏离府的时候他年纪还很小,记得的只有零星的印象。兼之薛长风这些年不允许旁人谈及刘氏,说的人少了,自然就被人淡忘。依稀记得是个话很少但很温柔的人。
兄妹两说了会儿话,便又提及了王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