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芜蘅捂着肚子,呻吟着,面色惨白。
陆芜菱一惊,道:“姐姐,你要生了?”
陆芜蘅呻吟着“嗯”了一声。
陆芜菱连忙扬声叫周嬷嬷和稳婆来。
周嬷嬷跑得慢,稳婆今年才五十左右,身子还算壮健。倒是跑得很快,抢在前面。
于是一阵兵荒马乱,剪刀棉布什么的早已准备好了,繁丝去烧热水。
陆芜菱强自镇定着,想着自己能做什么。实际上她头皮发麻,生产这种事,对于一个未婚的姑娘,是很陌生很可怕的。
她虽然被罗暮雪迫着做了两次,实际上对那事都还是一知半解,身边也并无一个女性长辈来教导她,更遑论生产了。
她脑子里仿佛有两个人在主宰,一个相对冷静想:到了这种时候,就算真有乱军来,也什么都顾不得了。
一个惊慌失措,想着姐姐会不会和母亲一样,就这样生产死了?
陆芜蘅的阵痛一阵痛过一阵,忍不住开始呻吟,好在地室离地面远,倒是不易传出去,但是周嬷嬷还是给她塞了块布在口中,让她咬着布叫唤。
陆芜菱听过痛哭声喊叫声,但是陆芜蘅捂在口中的痛苦呻吟却是比那些还要可怖,她握住她的手,给她擦汗,看她被擦净了汗的额头在不久之后又濡湿了一层……
她心里仿佛被一根极细的铜丝绞缠住,勒紧,拉扯,难受至极。
陆芜蘅从清晨挣扎到中午,还是没有生出来,陆芜菱看着她越来越低弱的挣扎,心里很惊慌。
她听到稳婆在跟周嬷嬷说:“羊水快没了!”
一会儿又听到稳婆说:“这可怎么办?开得太小了,羊水还少,出不来。”
崔家因为怕泄密,这个稳婆找的是个早年守寡无儿无女的孤婆子,要满足这个条件,又要手艺好,实在不容易,所以这稳婆手艺不过平平。
周嬷嬷给拿了之前准备好的参片,让陆芜蘅含在口中。
陆芜蘅喘了口气,牙关咬得都掰不开,因为陆芜菱握着她的手,她把陆芜菱的手腕掐得一圈青紫,指甲深深陷在肉里。
陆芜菱虽觉得极痛,却也没缩手,只是心里觉得很难过,姐姐虽然平时坚强倔强,此刻,大概心里很希望崔胜仪能在吧……
稳婆在帮陆芜蘅推着肚子,叫着:“用力,大奶奶,用力!”
周嬷嬷说:“大奶奶,歇歇气力,别胡乱用力,等着肚子里紧缩再用力!”
陆芜蘅因刚才喂参片拿掉了布巾,这会儿哭出声来:“我不行,我受不了了……你们别管我……啊,我不要生了……”
任它再坚强的女子,头一次生孩子也真是很少有能不哭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