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南勤十岁上时,得了血液病。种种治疗无果,南母不得已以三十六岁的高龄,产下南乔,用脐带血来给南勤救命。
万幸的是,南勤就这样被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南勤知道是这个妹妹救了她的命,也对她格外上心。只是这种上心,对南乔来说压力很大。
“昨晚上出去吃饭,碰上斗殴,被蹭了一下。”
南勤紧紧盯着她的双眼。她自然不会轻易相信。“北京的治安,别说是全中国了,恐怕全世界都是最好的。拿刀子斗殴,你逗我?”
南乔说:“总之我没事。”
虽然知道这个妹妹就是这样一副硌人的驴脾气,南勤还是会忍不住一肚子火气。
“好,不说这事。元旦后到现在快三个月了,你跟爸一句歉也不道,你还打算犟到什么时候?”
“我跟周然退婚,我做错了?”
“你知不知道这让爸多难做?周家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算得上是门当户对。周叔虽然当着两家人的面打了周然一巴掌,让他道了歉,但爸呢?他多尴尬,之前两家人本来都当亲家来走动了,结果现在突然什么都不是了!别人来问,爸能说‘我女儿被周然劈了腿,于是婚事吹了’这种话吗?他显然不能!你都快三十了,就不能多为爸妈想想?”
南乔冷冷地说:“姐,照你这意思,周然背着我跟别的女人好了,我还不能退婚,要把一辈子赔给他?”
南勤说:“这种事,用得着你出面?别说爸了,周叔也饶不了周然!给他点颜色,改了不就行了?那小姑娘算什么东西,威胁得了你一根毫毛?你自己出面,那就是自降身价!”
她严厉地看着南乔,说:“你既然是南家的人,婚姻大事,就不仅是你一个人的事!就算你不看重那些虚的实的,把自己当个普通人,男方那边会不看重吗?来追你的那些男人,有几个是不在乎你这身份背景的?”
南乔垂首默然。
是的,她的身份背景,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很难轻易略过的东西。
打从她生下来,就被加上了“南宏宙的女儿”的烙印。
从h省x军区x部队参谋,到空军x师师长,再到三年前成为北空司令员,父亲军功赫赫,走得坦坦荡荡一路雄风。
两个兄姐也都卓有成就,走出去,谁不夸赞南司令员生了一双人中龙凤?
唯独她,像一株细弱的小草一样颤巍巍地长在父亲和兄姐身后,性格孤僻,爱好也奇怪,不愿意按照父亲规划的道路走。
欧洲游学八年回来,跟随父亲出席宴会,都没人知道她是南家的三女儿——甚至大家都已经忘了,南家还有一个老三。
南勤说:“爸挺后悔的,说不该让你出国去那么久,现在他都管不住你了。”
她叹了口气,说:“爸已经六十三岁了。”
南乔低低地说:“对不起。我以后每周回去看爸妈一次。”
南勤瞪她一眼:“爸说他还有两年退休,你也老大不小了,赶紧趁他在位的时候,把婚事办了。这回得找个能降得住你的男人。”
南乔一双修长的眉毛拧了起来。
“别跟我叨咕什么没感情。当初周然追你的时候,你不是也不喜欢他吗?耐不住人家追你两年,从北京漂洋过海一直追到德国,你还不是喜欢上人家了?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只要门当户对,就有共同语言。”
“我瞅着常剑雄这小子也不错,从在航空军事学院的时候就看得出来他喜欢你,从部队出来的人,知根知底,培养一下,也是大有前途。”
南勤还想继续给南乔做思想工作,南乔打断道:“我最近没空。”
南勤这回是真有点生气:“结婚的事大,还是你公司的事大?”
南乔并不给大姐半点面子:“公司的事大。”
南勤气得脸色有些发白:“你怎么还是执迷不悟?”
南乔走到墙边,一按钮将玻璃墙变作透明,外面的工作区域清楚可见。
“姐,爸小时候给我讲故事,有句话我记得特别清楚:‘弟兄们把命都交到我手里,我就是死,也不能辜负他们。’”
她伸手往墙外一指:“他们都是我的弟兄,在这里陪着我耗了三年青春,我绝不会让他们这三年白白浪费。”
“即刻飞行不会倒下的。我绝不会放弃。”
绝不放弃。
一生只做一件事,她绝不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