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澜担心儿子白天训练量大,晚上住校还休息不好,执意在二中附近最便宜的小区租了一间破旧的小公寓。然而,二中附近最便宜的房租,对单亲妈妈来说,依然是一笔不小的负担。许清澜白天上班,晚上又找了一份餐厅服务员的兼职,一周工作七天,每天早出晚归。
俞宇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真没出息”,假装自己是出来喝水的,又给他妈倒了一杯。
倒是许清澜一看到他,就急着问:“鱼鱼,你们第一次家长会是什么时候呀?是不是快了?”
“还早呢。”俞宇莫名其妙看了他妈一眼,“十一小长假结束第一次月考,月考完才开家长会。”
许清澜眉头一皱:“那可不就是快了!”
儿子瞅了他妈一眼,纳闷:“你急什么?”
许清澜把包往桌上一放,叹气:“你那个学校,听说同学父母不是大老板,就是教授啊,医生什么的。妈这不是怕去了给你丢人么!嗐,都没套合适的衣服。上回那条裙子,要是咬牙买下来就好了。”
俞宇一想到家长会发第一次月考成绩,很想说一句“没事,妈,指不定谁丢谁的人”,但他一张嘴,又什么都没说,心里挺美滋味。
“周末游泳么?”
其实,张老师并没有组织周末的训练,但俞宇还是点了点头。
“上回你们张老师和我说,想帮你联系一下省队的老师,看看有没有机会指导你一下,要是周末能去省队跟着练自然是最好。”一提起游泳,许清澜疲惫的眼底又多了几分热切,“省队老师来看过没有?”
俞宇抓了抓脑袋,说这学期才刚开始呢,省队教练可能要下周来。
他妈有点失望,从他手里拿走水杯,叮嘱:“这么晚了,还喝水。好去睡觉了,别熬夜!你们运动员不是说那什么,每天晚上都要睡够八小时的吗?”
俞宇回房,往床上一躺,瞪着天花板出神。
不一会儿,许清澜又敲他房门:“鱼鱼,还不睡!”
俞宇敷衍地应了一声,把灯关了,但并没什么睡意。当眼睛适应黑暗之后,窗外的夜色变得格外明亮。
如果他还在花溪,这个点所有人都睡了。从窗口看出去,除了码头零星的灯火,整个县城都是黑的,可以听到海浪温柔的声音。可宁港的半夜灯火通明——市中心高楼林立,霓虹闪烁,不远处的高架桥上车灯流动,像是勾勒出这个城市呼吸的脉络。
如果在花溪,他也不会有这些烦恼。小县城里,“穷”就像是空气,大家都差不多,他甚至觉得那小日子过得还挺滋润。可来了省城,他才发现穷是一把空气刀,一扎一个血窟窿。
怎么办呢?看看最近周边有没有比赛?或者周末捡个零工?
俞宇懒得从床上起来,还好房间够小,且他手臂够长。他探出半个身子,艰难地从桌上掏回手机,刷起了游泳比赛。
时值九月初,宁港大部分游泳比赛都已经结束了。俞宇又有点后悔起来,暑假那会儿怎么就不多比几个?这人活着,得居安不思危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