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迈腿过去,被柯寻拉住胳膊:等一下,先看看。说着举起手机,再次调出拍照功能。
画面里几个灰白的人影仍旧围在门边,一动不动。
柯寻忽然觉得,楼道里遍布着的这些人,也许并不是在看他们这些闯入其中的画外人,他们一动不动地盯着看的,其实,是这扇门。
牧怿然走过去,握住门柄,几个女孩子吓得吱哇乱叫着寻求庇护,由于柯寻正举着手机,秦赐朱浩文一左一右地站在门边,女孩子们于是蜂拥着团团地抱住了唯一无所事事的老成员卫东。
卫东:桃花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可我此刻不感动也不敢动。
牧怿然手上微微用力,拽开了这扇沉厚冰冷的铁门。
柯寻的手机画面里顿时被密密麻麻的灰败枯瘦的面孔充斥,在这方不大的门扇里,挤满了人。
或者说,是挤满了这样的面孔。
从门梁到门槛,每一个缝隙都被脸挤住,几乎看不到他们的身体,他们就像是在争先恐后地跌爬着过来,想要从门里逃出门外,沿着门框扒满了枯瘦灰白的手指,因为用力过狠而使得骨头鲜明地突出来,几乎要崩破了皮肤。
柯寻头皮一阵发麻。
并不仅仅是因为门框里挤得满满的面孔,而是这些面孔上拼命大张的嘴,就像是一个个无底的黑洞,张到常人根本做不到的极致,黑洞里看不到牙齿和舌头,只有无尽的黑,和如有实质的惨叫呐喊。
柯寻移开手机,深吸了口气,忽然心中一动,将手机转向了身后的走廊。
画面里,刚才那些冷漠地站在各个角落,向着这边看的灰白人影,不知什么时候竟也像门内的人一样,拼命地张大了他们黑洞洞的嘴,这样的嘴嵌在他们灰白无表情的面孔上,嵌在积尘灰败的楼道里,显得更加鲜明,幽黑,和恐怖。
柯寻被满眼的黑洞巨口弄得有些密恐,搓了搓胳膊上骤然生起的一层鸡皮疙瘩,跟在牧怿然身后迈进了铁门。
肉眼看到的门内,没有任何人影,进门是一个类似前台的柜台,柜台旁边,是一条通往地下的狭窄楼梯,楼梯口处被一扇铁栅栏门拦住,门内的台阶渐次向下,也渐次沉入深浓的黑暗里,让人无法看清楼梯的尽头都有些什么。
牧怿然划亮自己的手机照明,在铁栅栏门上找了找,却没有发现任何手动锁或密码锁,上手推拉,也无法打开分毫。
门是机关或电子控制。牧怿然转头,在前台的柜台上翻找,秦赐朱浩文和柯寻上前帮忙,几个新人里只有祁强和徐贞迈进了门来,黄皮站在门外,神色阴郁不动声色地盯着门内的众人。
卫东被女孩子们绊住脚,在门外抱团壮胆,邓光更是瑟缩着,几乎要把自己埋进旁边的杂物堆里。
门内的几人并没有花去多少时间,在柜台的一角找到了一台布满了灰尘蛛网的机器,上面的菱形金属牌上,写着取号机三个字。
号。柯寻看向几人,大家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
先不急着取,咱们需要安排一下。秦赐说着,抬眼看着牧怿然,小牧对这个取号机,有什么看法?
我们不能确定它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和规律给我们分配号码,牧怿然沉眸,我们只能先拿出四个人来试一下,看一下前四个号的排号规律。
那么哪四个人先来?秦赐问。
我不建议全由老成员来。一直旁听的徐贞忍不住接话,最好是新老成员和男女都有,这样才能试出更多的规律。
我同意。秦赐说,那么,老成员谁来?
我吧。柯寻走过来,不等众人反应,已是伸手摁下了取号机上的按钮,听得咔地一声响,从机器上方的卡片式出口里,弹出了一张名片大小的硬纸卡,柯寻拿在手里,就着手机的光看了一眼,上面写着:A-182。
发现其他几人默然无声地看着他,柯寻挑挑眉:怎么?
朱浩文望着他,语声平静地开口:在不确定风险的时候,你总是抢在前头。
所以呢,柯寻抬手搭在他肩上,你这是在夸我勇敢吗?
朱浩文垂下眼皮没有答话。
秦赐在旁边忽然笑了笑:你让我们的谨慎犹豫,看起来胆怯又自私。
别,我可没有那么高的觉悟,柯寻两指夹着手里的卡片摆弄了一下,我只是习惯了。以前参加比赛的时候,第一个出场的人压力最大、责任最重,做为队长的我一向被安排在这样的位置。
牧怿然忽道:抓紧时间。
说着伸出手去,柯寻阻止不及,眼睁睁看着那根修长的手指,摁在了取号机的按钮上。
A-183,牧怿然的卡号与柯寻相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