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梁仿佛一夜间老了好几岁。
那种疲态是显而易见的,过度的悲伤令他眉目间带上了深深的印记,平时温和的笑容也没有了,与人说话时声音低沉,倦意浮现。
但他是儿子,简齐放的后事都要由他来操办,只能强打精神去办理各种手续。孟真一直陪在他身边,直到葬礼结束、简齐放在公墓落葬,两个人才回到梦栖荷语府,好好地休息了两天。
这天早上,孟真先起床,去厨房做早餐。熬着粥时,想到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她突然记起了孟添福和蔡金花。
没有父母的消息已有整整两年,后来,他们也没再找过简梁。
钟励说孟添福搬了家,孟真不知道他搬去了哪里,也没有勇气给他打电话。
她记起钟励说过的话,钟励说这世上没有不爱孩子的父母,孟真当时就想对她说,不,你错了。
真的不是每对父母都是合格的,投胎是一门技术活,简梁与父母的关系对孟真来说始终是仰望般的存在,所以才会在简齐放过世后,让她也陷入到一种深切的悲伤中去。
招娣去世时,她的父母可不怎么悲伤,听唤儿说,父亲最在意的是那八万块彩礼要还出去,为了不还钱,他还送上了一个唤儿。
但以后他们也要生病,也要死的呀!谁会像简梁和简学文那样在病床前衣不解带地照顾他们呢?铃兰?耀祖?耀宗?
孟真自我否定地摇摇头,那是做梦。
她又一次为自己感到幸运,生在这样一个糟糕至极的家庭,还能活到如今的样子。
可这世上更多的、出生在这样家庭的孩子,没有像她这样的运气,能遇见一个全世界最好最好的人,最终就是浑浑噩噩过一生。
粥熬好了,孟真走进主卧,想叫简梁起床。
他卷着被子睡得很熟,孟真爬上床,趴到他身边,亲亲他的脸颊,捏捏他的耳朵,很快就把他给弄醒了。
“起来吃早饭了,9点多啦。”孟真叫着他,“今天还要去你妈妈家陪她一起吃午饭呢,你忘了吗?”
简梁睁开眼睛看她,孟真用手指去撩他的睫毛,笑着说:“起来啦,懒蛋。”
他觉得痒,又往被窝里钻了一些。
孟真下床去拉开窗帘,让阳光晒进房间,刺得简梁眯了眯眼睛,她又趴到他身边,揉揉他睡得乱糟糟的头发:“起床啦,太阳晒屁股了……咦?”
她向着他凑近了一些,扒开他的头发仔细地看,一会儿后,说,“简梁,你有白头发了。”
简梁眉头一皱,不开心地又闭上了眼睛,还拉着被子盖住了头。
孟真干脆骑到他身上,趴下来抱着他,软软地问:“简梁,你打算什么时候向我求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