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在例行询问之后,很快将辞工单签了字,周洁心中悬着的大石终于落地了。
离厂日期是转白班的前一天,因为夏晴说一定要送送她,那就只能选择在她上夜班时,利用白天的休息时间送她。
生活的齿轮在无情转动,离厂的日子进入倒计时。
想到要离开夏晴,离开生活了大半年的地方,周洁还是有些依依不舍,开心之余也多了几许伤感。
她只能安慰自己: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机器的钩针又断了,周洁去办公桌找谢云飞拿钩针。
她敲了敲桌子,对双手支着头发呆的谢云飞说:“三号机断针了,我来拿颗钩针。”
谢云飞闻言猛然抬头看向她,眼中的情绪复杂不明。
回家的喜悦让她无暇顾及别人,现在近距离观察谢云飞,她吃了一惊。
只见他头发略显凌乱,双目暗淡,眼下还有黑眼圈,嘴边一圈黑乎乎的胡茬,完全是一副不修边幅颓废的样子。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帅气的男孩吗?
他这是遭遇了什么重创?不会是……因为她吧?也许大概,是像她一样,还有些余情未了。
虽说要封心锁爱,看到他这副模样,她还是有一丝心疼。
既然做不成恋人,可以还是朋友。她垂下眼眸,态度变得温和,作为朋友,她却不知说什么好。
难道问他为什么不刮胡子?或者问他为啥睡不着?都不妥当。
谢云飞把钩针递给她,眼含一丝幽怨。
周洁避开他的眼神,伸手接过针,略微迟疑了一下,迅速走开了。
她怕自己再待下去,会忍不住去关心他,心疼他。
心软是病,情深致命。
既然他们情深缘浅,在即将离别时,断情绝爱,是对这份感情最大的尊重。
再有两天离厂,周洁迫不及待收拾行李,要做到万无一失,毫无遗漏。
其实能带走的行李也就是衣服鞋子,那顶旅游时买的帽子不方便携带,送给了胡巧巧,其他的被子蚊帐等日用品只能丢弃,厂里没人缺这些。
周洁蹲下身子,从床底掏出一个红色塑料袋,缓缓打开,里面是一双黑色高帮皮鞋,皮质光滑细腻,针脚细密,显得特别结实。
看着那黑亮的鞋面,她耳边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这鞋是我亲自裁剪,鞋底也是我亲手所上,能穿上我做的鞋,是你的福气。”
封存的记忆像潮水一般涌上心头,让人不堪重负,她后退一步,颓然坐在床铺上。
她和赵光明的曾经过往像电影一般,一帧一帧浮现于眼前。
他侃侃而谈时的潇洒,浓情蜜意时的温柔,赔礼道歉时的惶恐,面临危险时的沉稳,各种画面穿梭交错,历历在目,清晰如昨。
周洁的眼眶湿润了,那些记忆虽不曾提起,却从不曾忘记。此时此刻,她感到一股无比强烈的思恋,啃噬着她的一颗心。
惊觉相思不露,原只因已入骨。
她终于明白,只因曾经沧海般的深情,此生再无真心可以替代。
她要去找他,无论他变得如何沧桑颓废,她要去关怀他、温暖他,只为回报他的这片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