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蕴几人径直回了四宜堂。
戚钰闷不吭声,方要抬腿,忽的被前面人挡了一挡。
“二爷,书房在那边。”谢蕴指了旁边院子道。
“我也想歇在主院,书房床好硬,寝被也粗糙的紧,夜里还冷,窗户纸都两年未换了,四下漏风……”戚钰打量着她的神色,期期艾艾道。
谢蕴微微颔首,“我记下了,明儿就让丫鬟过去给二爷更换了,二爷可还有旁的事?”
戚钰瞧了瞧一旁的丫鬟,也顾不得丢脸了,低声道:“先前是我不该丢下你,不顾及你的回门酒,但那日当真是事出有因,下人来报,说是我那马场里那些病马似是生了疫病,事态紧急,我只得先去了,你若还是气,要不我也许你一诺?好娘子,那书房当真住不得人……”
谢蕴垂眸瞧着那只扯着她衣袖轻晃的手,半晌,道:“我要二爷的承诺做甚?”
戚钰没想到这茬儿,愣了一愣,呆呆道:“那你要程二的承诺做甚?”
“……”谢蕴抿了抿唇角,收回视线,“戏言罢了,何必当真?天色已晚,二爷安歇。”
说罢,谢蕴抬脚进了院子。
身后听雪与问月赶忙跟上,视线偷悄悄扫过戚钰,还是没敢当着他面儿关门上闩。
夜色里,屋子里骤然亮起烛火,窗棂上映出模糊人影轮廓。
戚钰瞧了片刻,孤零零的抬脚往隔壁走。
“姑娘,二爷走了。”听雪低声道。
谢蕴坐在梳妆镜前,淡淡嗯了声,身后问月帮她拆去发髻通发。
看着镜中的自己,谢蕴想,该快些了。
进入凛冬前,各府园子里的花都凋零了。
戚国公府,却是有一院子以地龙养着的名贵花卉,千娇百艳,开得正盛。
今儿天晴,云淡风轻。
石阶上各花卉摆放得错落有致,一众娇粉艳红中,难得见一抹清雅色。
“这绿梅难得,待花宴后,我让人送去你院子里。”永嘉公主与谢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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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蕴:“多谢母亲。”
身侧两道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一瞬,紧接着,便听得一声亲昵声。
“姑母,青瑶也想要。”梁青瑶晃了晃永嘉公主的衣袖,撒娇道。
“绿梅只这一株了,我院子里也没多的,去挑个别的吧。”永嘉公主温声道。
梁青瑶轻咬朱唇,目光扫向规矩站在永嘉公主另一侧的谢蕴,后者也微微侧首瞧来,只那一眼,她们皆知,是绿梅,但也不是。
梁青瑶:“姑母……”
“蓉姐儿,郁姐儿都去,挑个自个儿喜欢的”,永嘉公主瞧向两个少女,笑盈盈道,又唤旁边的白氏,“你是她们表嫂,去亲近亲近。”
白珠儿微楞,瞧了眼谢蕴,脸上嫉色散了,欢喜道:“是,母亲。”
今儿来的都是皇亲贵胄,纵然永嘉公主对谢蕴偏宠,但这话也是认了她这国公府主母的身份,比起那些虚无宠爱,这才是实打实的好处。
白珠儿热情的招呼几个姑娘,梁青瑶唇角含笑,却是不情不愿。
她自认为她与旁的郡主县主,在永嘉公主跟前儿是不同的。毕竟她曾在国公府住过几年,存了些亲近与养恩。
但如今这般瞧来,无甚不一样。
梁青瑶轻轻回头,正巧与谢蕴对上了视线,后者神色淡淡,似乎这里什么都不入眼。
她求不来的东西,谢蕴不争不抢便有人双手奉上。
钰哥哥是,那株绿梅亦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