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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第1页)

他被这凡尘俗世扰的不胜其烦,也不明白为何淙舟却是如此贪恋。

云穹逐渐掺了墨染,层云积的厚,星月透不出来。

毛席尽毁,只剩角落的边沿未沾染火光。方澄傻愣愣的立在堂屋,火把已熄,水珠和着焦黑,一颗一颗的垂下来,他被风雨洗的干净,连同昏沉的头脑一同降了温。

“说话啊,”竹韵踢了踢方员外的小腿,“哪有你这样当爹的,非得把人逼死才好?可真是好大的一出戏,要不要给你点儿赏钱?”

“竹韵,”淙舟拧着袍袖,听着这话直皱眉,“不可无礼。”

竹韵嗤笑一声,抱臂退了回来:“师兄前尘尽忘还不忘教训我,”他烦躁的很,对谁都带着刺,“可见真是骨子里的教养,是我不懂事,就该冷眼旁观,看着你被来回折腾。”

雨消云散。

那方员外双眸无神,瞳仁里映出了天,这应当是方澄自小以来第二次忤逆父母,两次皆是为了这个女人。他偏头看向堂屋,涣娘还躲在角落里,那处不曾燃火,可是浓烟却蔓延至各个角落,她像是被呛得不轻,巾帕掩着唇低低的咳,不知是吓得还是咳的,眼泪不断涌出,落入湿透的衣袖。

罢了罢了。

方员外闭了闭眼,轻声一叹,怎就到了这个地步?何苦于此?

衣袍浸了水格外的沉,糊贴在身上搡的人痒,方员外奋力爬起身,衣摆雨水淋漓,他也顾不上去拧干半分。

“仙君…”他向着淙舟作了一长揖,十分恭敬,“让仙君看了天大的笑话,实在是失礼。”

他面露愁容,若不是竹韵召开一场泼天的雨,就算人救出来,这父子情也算是尽了。只是这人一身戾气藏也不藏,虽说面上也是神丰俊朗,可那眸中流出的肃杀与厌恶不禁让他却步。

“这位…这位仙君,”他躲在淙舟身侧,还是远远的行了一礼,“多谢仙君救我儿性命。”

竹韵鼻中发出一声冷哼,吓得方员外一抖,他不愿理会这家人,侧过身,以后脑看人。

周身倏然蒸腾起水雾,贴身的湿衣骤然变得干爽,淙舟微微抬眸看向院内众人,这小子带着脾气,竟舍了一院遭殃的人,只将他一人蒸干。

缸中蓄满了水,锦鲤倏地打挺,一跃出了水面,那荷花烂在缸沿,残缺的叶贴在缸壁。

第14章夜游

墙沿上窜过一只灰鼠,细长的尾在青瓦上晃荡。几个小厮将那被劈落的石榴枝搬去了一旁,树上缺了一块,留下大片的黑。

可惜了石榴,那青涩的果瞧着饱满,仲秋之时当是香甜非常。

丫头门也都换缓过了伸,纷纷起身去清理院子堂屋,一时间絮絮的低语环绕小院,进出的人将雨水踩出波澜,人气都回来了。

方澄扔了火把奔去角落,浓烟涤清,涣娘攀着花架站起身来。花架不稳,琉璃花瓶晃了几声响便砸下来,方澄着实吓了一跳,推开小厮跨过焦木,他行的疾,袍摆被支棱的焦木撕碎。

可他怎顾得上这些?方澄一把将涣娘揽入怀中,花瓶跌在毛席上,碎声不响,几多碎片崩的四处都是。

“不怕了,”他安抚着人,声音依旧哑,“没事了。”

涣娘挣脱出来,扒着人反复的看,一身湿漉粘着焦尘,她摸出帕子将人面上脖颈擦净:“何苦呢?”她心疼,也不解,“我无才无貌,且为煞星临世,一纸休书便可换的家宅安宁,何苦呢?竟是连这父子情分也不要了?”

她呛了烟,又哭了半晌,声音比那方澄好不到哪去:“先前我就说不嫁,老了寻一处尼姑庵,青灯古佛了此残生便罢了,你瞧,这才一夜便生出这些事来,叫我如何心安?”

城中流言涣娘岂会不知,不过是充耳不闻,若是句句都担在心上,那这日子可就真不用过了。

可她终究是个姑娘,心细如发,这些个流言缠身,说不委屈那也是假的。故而方澄来提亲之时,她第一个念头便是拒绝,她已然如此,怎能再去祸害别人,可方澄太过执着,一日不应他便日日来,磨得人都没了脾气。

“怎的就要去尼姑庵?”方澄闻言失笑,先前的担忧散去大半,“我说我护你就会护你,今儿个差点护不住,实为我过。”

涣娘说不出话,自方澄求亲她便一直有疑,她想不通这人为何对她如此执着,口中说着非她不娶,近乎成了执念。涣娘问过不下十余次,可方澄只是笑笑,半句也不肯透露,被问的紧了,也只道一句:“说一见倾心你也不信,那喜欢便是喜欢了,放在心尖上喜欢了,我也非大奸大恶之人,你嫁我不亏。”

如今这一遭,则是叫她疑虑尽消。

天又暗了些许,缸里的那条锦鲤也逐渐安静下来。淙舟听着堂屋内小两口诉着情,蓦地想起那夜攀在他脖颈上的松苓。

这才一日不到,那酒还是买的早了些。

小厮们还在忙碌,石榴被踢到院中央,还不曾歇,又被踢去了角落。

“何苦闹成这个样子,换间屋子便好。西南那屋住不得,挪去西北,西北为乾,可旺一家主,再打上一尊玉龙置于卧房,”淙舟侧身让路,倏然开口,“西南为坤,地盘为二,今为中元五运,二黑飞临,起伏吟局,生阴泄阳,实为大煞,土生金,金泄土,可取两只铜铃挂于西南屋脊铜乌下。”

淙舟又解释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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