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又怎么确定你扔掉的就是你自己的手电筒呢?在你忙于处理尸体的时候,朱骁会不会将你的手电筒和仓库的手电筒调换了呢?”
不敢相信这样的事实,赵昌的眼神顿时癫狂起来:“不能抓我,你们凭什么抓我!凭什么这些人这么有钱活得这么快活老子就要拼死拼活地工作一个月月薪还比不上他的一件衣服,凭什么?!”
赵昌还在咆哮,喻沧州已经走出了审讯室,在审讯室发疯的嫌疑人很多,他早就已经见怪不怪。
出来审讯室,顾彦正好在和朱骁告别。
昨夜顾彦套出朱骁的话以后,曾经问过朱骁,“既然你都不是凶手,为什么进审讯室还那么抵抗?”
喻沧州在审讯室外听见朱骁回答,因为他毕竟参与扔尸,总是觉得心虚。
顾彦当时对朱骁说:“在这个世界上,每一个人自责的限度都不太一样,有人因为一点点小事就以为自己犯了天大的过错,有人即使触犯法律也仍旧觉得是所有人欠他的,但只要你行得正坐得直,对内无愧于自己,俯仰无愧于天地,就不用给自己太多枷锁。”
喻沧州此时想了想顾彦说的那番话,不得不说虽然他文化水平不高,但想起这番话来竟有一种奇异的熨帖。
喻沧州又回顾了一下这两天以来,顾彦在这个案子里的表现,不得不说,作为一个刚毕业的公安院校的学生,他的表现实在是可圈可点。人天生喜欢亲近靠谱的人,此时,喻沧州站在夜色里,发现自己对这未来的队友兼室友莫名多了一份认同和赞赏。
天已经有些晚了,微凉的夜风打在露在外面的皮肤上,激起一阵凉意。喻沧州走向顾彦和朱骁,顾彦开口道:“队长,朱骁要回去了。”
“哦行啊,那小伙子……”喻沧州正准备潇洒地同朱骁说再见,突然想起什么,“那什么等一下你们等等我,我马上回来。”
顾彦愣了愣,正想问他要干嘛,就看见喻沧州出了警局大门向左边跑去了,顾彦第一天来警局的时候观察过地形,知道那里有一个自动提款机。很快,喻沧州就跑了回来,手里是刚刚从提款机取出来的热乎乎的毛爷爷,他揣着手里的钱硬要塞给朱骁,朱骁摆着手推辞,“这个,这个我不能要的叔叔。”
“小子,拿着,你的钱还在证物袋里目前不能还给你,你要是不想欠我钱,等以后有钱了还给我就好了。”
朱骁自从奶奶谢桂芳三个月前住院后就独自一人运作着小卖部的周转,与此同时他还要抽出时间去医院照顾奶奶,再加上繁重的学业、这几天的心神不宁,此刻喻沧州硬要塞给他钱算是三个月来难得有人关怀他的时刻,因此他顿时眼眶就红了。见喻沧州姿态坚决,他没有再坚持,“那就谢谢叔叔了,等我以后有钱了,就来还你钱。”
喻沧州应道:“没问题。”
“那叔叔,顾彦哥,我先走了。”
顾彦:“好的。”
无缘无故被喊老了一个辈分的喻沧州:怎么好像觉得有哪里不对???
眼看着人已经渐渐走远,喻沧州转过头来看着顾彦,“走吧我的新室友小同志,队长带你回家。”
昨夜因为要审朱骁,喻沧州在警局审到凌晨两点,顾彦自然也跟着喻沧州在警局待到两点,后来因为时间太晚,喻沧州觉得不如索性就在办公室将就一夜,于是就这样,顾彦在鄂江分局工作的第一天,就是睡的办公室。此时,喻沧州一想到自己已经整整两天没有回家了,就格外想念自己的那个狗窝。
去苏小小车里取了行李以后,喻沧州带着顾彦回了家。
照旧要穿过早上来时必经的菜市场,只是同样的一条路,此时人烟稀少,夜色寂静。小区里人也很少,行李箱拖在路上能听得见滚轮滑动的声音。喻沧州带着顾彦进了门,就将他引到家里的客房,“在员工宿舍下来前你就住这间房。厕所就是洗浴间,刚才进门的时候已经指给你看过了。我俩晚上都没吃晚饭,你要是饿了厨房有泡面,冰箱里有鸡蛋,用微波炉加热就能熟。我去冲个澡,你不用管我。”
喻沧州说这话的时候眼眶已经红了——缺觉缺的。他其实是这样一种人,有案子压身的时候,什么苦都能吃,可以不吃饭不睡觉连着36小时查案子,但是一旦案子结束,他就好像精气神顿时被抽走,该缺的觉必须立马补上。因此此时,喻沧州一回到家,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赶紧囫囵冲个澡了好回到床上睡觉。
喻沧州去洗澡了,顾彦就一个人打开行李箱开始收拾东西。其实他早就看出来喻沧州困了,喻沧州也没必要对他说那么多,这个房子他小时候住过,他都了解。但他还不想那么早告诉喻沧州,他想,或许要等时机成熟的时候再告诉他才好。等到行李都收拾好了,他一个人转到厨房,在橱柜里发现了挂面,冰箱里的材料其实全的,西红柿、鸡蛋、虾、鱼丸应有尽有,顾彦就打开锅炉下起了面条。
喻沧州的声音是在面条煮得半软的时候响起来的,顾彦听见他喊,“小同志你过来一下。”
顾彦不明所以地走去浴室门口,就听见喻沧州隔着一道门对他说:“小同志,我刚刚进来的时候太急,忘记拿换洗衣物了,你去衣柜抽屉里帮我拿一套。”
顾彦一听,嘴角就弯起来。他去浴室拿了换洗衣服,敲敲门,喻沧州侧着身子打开,顾彦面上不动神色,但其实眼角余光还是往他那瞥了一眼,接着又目不转睛地收回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