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梓荣道。
李忱旋即将目光转向崔伍,崔伍年过四十,一副读书人打扮。
“我猜,崔氏派你来,是保他周全的吧?”
李忱坐在轮车上有条不紊的说道,“在这样的小地方,你轻而易举的掌握了整座城,因此王法,反而成为了他的护身符。”
“性情暴虐,手中沾有命案,可身份又十分特殊,崔氏为了保他,所以将他送到了远离权力的地方。”
李忱继续道。
“一派胡言!”
崔伍挥袖道。
“我实在不明白,这样的祸害,你们保下他,又有什么用呢?”
李忱问道。
崔伍紧握着手,旋即走上前,就在众人以为他要争辩时,却没有想到他竟在李忱跟前跪了下来,“我知道您的身份不凡,但崔小郎君是河东裴氏遗孤,崔小郎君的母亲,是忠烈独女。”
场上众人,包括县令都不明白崔伍的话,只有熟悉朝政的李忱听懂了,“是被女皇诛杀的那位裴将军之后?”
崔伍点头,李忱闭上双眼,随后推着轮车离开了公堂,“王子犯法,庶民同罪,既是忠烈之后,又怎能做辱没先祖之事,辱,莫大于不知耻。”
至此,崔梓荣的罪行便彻底浮出水面,崔伍瘫倒在地,县令闭眼挥了挥手,“将犯人崔梓荣,从犯崔伍收押。”
“按《唐令》凡决大辟罪,在京者行决之司五复奏,在外者刑部三复奏。”
崔伍提醒县令道,“《唐律疏议·断狱》中有所规定,诸死罪囚,不待复奏报下而决者,流二千里,县衙无权私自处置。”
县令当然清楚这些条令,崔伍想将最后的期望寄托于刑部的三复奏上。
县令眼里透着一丝倒霉,“就算到了刑部,这桩案子也不会有回旋的余地。”
“张吉,我们要是落了网,你这个县令也难以逃脱。”
崔伍继续道。
县令叹了一口气,看着身后公堂上悬挂的牌匾,“你以清河崔氏之名用我的妻儿相要挟,我因畏惧权贵而包庇于你,待案子结清后,我自会上奏请罪,不劳你操心。”
衙门的事情了清之后,李忱与苏荷帮衬着秦娘子重新下葬了孩子,又新修了坟墓,李屠工也被送去疗伤。
将崔梓荣收押后,县衙便陷入了忙碌,主簿将今日的结案详细书于纸上,又将之记册于案,“终于解决了这恶霸,今后九原县便要安宁不少了。”
而主座上的县令还在思考白天匣子里看到的东西,“你们说,什么样的瘸子能拥有金鱼符?”
“自圣人开皇改制后,金鱼符不是五品以上的大员才能佩戴的吗?”
县丞回道,“瘸子?应该是那些老臣,人老了,所以腿脚不便吧。”
“不,”县令摇头,“是个年轻人。”
众人惊疑,主簿连忙问道:“难道明府今日所见那匣子里?”
县令点头,主簿轻皱眉头,“以那讼师的年纪,且又腿瘸,是绝不可能做到五品官以上的。”
“腿瘸入仕都难,但除了五品以上的大员,还有一种身份可持金鱼符,”主簿又道,“国朝亲王。”
作者有话说:
金鱼符之制,玄宗时期改制,五品以上也能佩金,太子玉,亲王金。
十郎周王李恬
九郎是吴王李恪
唐初科举条件苛刻,从武则天开始,寒门才有了入仕的机会,但没有强大的背景与家世很难有作为,而且取士还要看面貌长相,身体有没有疾。
李白都不能通过科举入仕,只能靠献赋,后面又献赋结识了玉真公主。
所以一直到唐中后期,世家其实还是很活跃,对于穷苦人家而言,宋朝能翻身的几率要大很多很多,只要是非贱籍与罪犯之后,就算目不识丁也能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