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妃端坐上座,命人宣了薛姨妈宝钗和黛玉进来。
一时以国礼见过之后,元妃便打量着宝钗和黛玉。
两人固然如娇花软玉一般,如牡丹芙蓉各擅胜场不分上下。
但是黛玉却更多了一股清雅高华的风流妩媚,轻颦浅笑,足底生象,仿佛是夏日里清晨的一滴露珠缓缓滑过了一片狭长兰草翠叶,纯澈而美进了骨子里,轻而易举滑入人的心坎子里。
宝钗虽美艳娇媚,却沉稳端庄中少了黛玉那股清新脱俗的书卷气,再者元妃亦知她容色稍毁,元妃自不放在心上。
唯独黛玉那清新绝俗的模样,叫元妃心中暗恨,若得了机会,必定先除了她去。
元妃看毕便含笑道:“怪道都说薛大妹妹和林妹妹是那牡丹芙蓉呢,果然越发比先前出挑了。”
黛玉只是淡淡的不说话,宝钗忙道:“娘娘谬赞了,宝钗一介蒲柳之姿,如何能和娘娘如此日月争辉呢?”
元妃暗自赞赏宝钗如此口齿伶俐,善于说话,只看着黛玉笑道:“本宫虽然在宫里,却也知道慢慢曾给皇上立下了大功,想来皇上对妹妹也是上心的,自然另有封赏的,少不得妹妹到时候也是个主位上的人呢!”
按理连贾母王夫人刑夫人等诰命亦不能抬眼直视元妃,以亵渎其高贵,但是黛玉却是抬眼看着高高在上的元妃,眉睫微眨,淡淡地道:“娘娘此言差了,原本就是先皇遗诏,如何能是黛玉之功?再说了,黛玉早已免却了秀女名分,和后宫无缘,已不是别人不知道的事情了,娘娘怎么竟是忘记了?”
元妃一窒,随即尴尬笑了一笑,她心中自然也是怕黛玉会不遵守那话,而入宫和自己争宠,只轻轻看着黛玉,再看着宝玉一双眼睛只盯着黛玉,心中一转,忽然有了主意。
“素日里听说妹妹婚事乃是自择的,偏妹妹早已没了父母,如今眼前竟是有一个好人,宝兄弟才貌双全,又温柔体贴,亦不致辱没了妹妹,今儿本宫回娘家省亲,也一并替妹妹做主了如何?宝妹妹年长为大,妹妹年幼为笑,姐妹共侍一夫,亦是一桩津津乐道之事。”
众人都是面色一变,唯独宝玉是欣喜无比,直念佛道:“阿弥陀佛,还是大姐姐疼我的!真真儿是知道我的心!”
心中自然是又惊又喜的,不但得了心中念念不忘的林妹妹,又得了情意缠绵的薛宝钗,这可谓是鱼与熊掌兼得了,人生最得意之事亦莫过于如此。
黛玉面色冷冷的,浅浅地道:“娘娘这说的是什么话?既然早已知道黛玉是婚事自择的事情,如何还能说出这替黛玉做主的话来?黛玉虽出身卑贱,亦不能落得为人侧室的份儿上,岂不是自己也糟蹋了自己?再说了,连皇上都不能做主的事情,娘娘只为贵妃,却凭什么替黛玉做主婚事呢?”
贾母有心袒护着黛玉,也忽然道:“他们小儿女的事情,都有自己的机缘造化罢了,娘娘却操心什么呢?娘娘好容易回娘家了一遭儿,还是多说一些儿家常话儿罢了,过了今儿,还不知道明年能不能再蒙恩典省亲回家呢!”
王夫人心中深恨黛玉,如何能容她与宝钗并驾齐驱?想起元妃自幼亦是贾母教养,凡是贾母之意,虽然她心中不愿,亦不能明着相对,想到了这里,便忙笑道:“正是呢,老太太说得极是,娘娘好容易回来一遭儿,该当多说一些儿欢喜的事情才是。”
因此时早已将个人遣退,内室就只有娘儿们几个,元妃方一手拉着贾母,一手拉着王夫人,含泪道:“太太也说得极是,既然到了那里,自然也就不能凡事埋怨了的!原本只想着能蒙皇上恩典,得了一个龙子也算得是站稳了脚跟了,偏皇上也是一个劲儿地处理政务,除了那时候的罗妃得了一些恩典之外,别人竟都是没能得了隆恩的。”
黛玉听了元妃似幽怨又似不满的话,终究她只是个年轻的女孩儿,心中不自禁地泛着淡淡的甜蜜。
雍正如今毕竟是皇帝,要负担的东西太多太多,她并不能要求他为她守身,不是不吃醋,只是不能苛求于他罢了。
他说过的,给他时间,终究有一天会带着她逍遥天下,寄情山水,到了那时候,他才会完完全全属于她一个人。
她相信他,所以也等待着,希望那一日能早日到来。
今年春天的时候,特地去稻香御田山庄,和他一起亲自种下了一株梅树,以后等待的每年都会去种上一株,等待着那梅花开,梅子结的时候,然后等着他,等着他到她的身边。
何谓幸福?情是幸福,爱是幸福,那绵绵长长的等待啊,亦是一种甜蜜的幸福。
听着王夫人问元妃道:“那年贵妃如今可是安生着的?只是不能凌驾娘娘上头,也就好了。”
元妃眉头微微一蹙,道:“太太不知道,那年贵妃如今气焰可高张着呢,哥哥又有权势,怀里还有一个八阿哥傍身,岂能是本宫比得的?再说了,那熹妃齐妃和裕嫔都有一个阿哥,偏生本宫一无所有,如何能比得她们?心中自然也是急的。”
黛玉和三春姐妹都不耐多听,只得做了一会便告辞出去,虽说不敬是有的,但是元妃亦不愿意她们姐妹几个知道,故也准了暂且下去安歇。
才出了那里,惜春就冷笑道:“这样的话竟是这样能说的?连个身份也不顾忌了,可见真真儿是心中急了的。”
黛玉轻轻摇头,也不在意,偏这时候也有戌时三刻了,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