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眠眼神微微闪烁,一手慢慢抚摸着臂上宠物柔滑的皮毛——在这白团子仰起头来打了个哈欠的时候,众人才猛然觉察,这并不是他们以为的小白狗,而是一头货真价实的狼崽子!
“主人在哪,在下自然就在哪呀。”
白翊闻言,脑中理智的神经几乎根根崩断:“唐千叶!”
“翊姐姐!”秋若连忙起身想拉住她,但她并没有意想之中的发狂,而是死死盯着门口一动不动。
或者说,在场所有的人都没有动静。
“能得白小姐这般挂念,妾身还真是倍感荣幸。”
轻柔和缓的嗓音与那道苍白娇弱的身影一齐出现在门口。
近乎妖异的白肤与黑裳之间的反差大到惊心动魄,这世上怎会有人将黑罗纱裙穿得如此美丽又深具魔性?
然而那等从容雅致的气度又足以压下这种非常人的妖异之感。
唐千叶!
江湖盛传她死在东宁,果然只是谣传……难怪唐门未找青孚山麻烦。
没人知道那一瞬间白翊帷幕底下的脸庞惨白如纸,连厚厚的粉妆都无法掩饰的惧怕与忌惮——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从骨子里都在释放着战栗,她只以为自己只是太过于愤怒。
“唐千叶!”白翊尖锐的嗓音充满了厌弃与痛恨,就仿佛久在深闺的小姐看到蟑螂老鼠那种惊惧与嫌恶,“你就那么想来看我的笑话?!”
自外而入的美人微微叹了口气。
连叹息都带着优柔动人、令人神魂颠倒的魅力,恨不得把心窝都掏出来以化解她眉宇间的忧愁:“既然心知肚明,又何必说出来呢。”
——“唐大小姐!”
秋若在白翊彻底发疯之前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将她按回到座位。
白翊遭受蛊噬之后功力大退,几乎连拿剑的力道都没有,因此她只轻轻用力便将其按住了。
秋若不亢不卑地注视着唐千叶,眉宇微蹙,但并没有丝毫退缩:“冒昧开口,不知唐大小姐前来石钴城是为何?”
穿着朴素的侠女,眉宇间自有一股雅正英气,客栈大堂中本就鸦雀无声,自她起身之后更是连呼吸声都听不到了。
全天下都知道唐千叶爱谢星纬爱得疯狂,而秋若作为谢星纬的正牌未婚妻,怎么说都该与她誓不两立。
却少有人知晓,这两个人之间并非外人所想的不对付。
她与唐千叶连照面都少,自然无从谈起不对付。
秋若与未婚妻谢星纬之间,情比金坚自然算不上,但谢星纬为人如何她还是坚信不疑的,他说与唐千叶绝无可能那便是不可能,再说,唐千叶是痴,但并不连累别人,秋若虽然觉得冷眼看着别人纠缠自己未婚夫怪异且尴尬至极,但这本来就是谢星纬与唐千叶之间的事,她如今又未嫁,谢星纬又未娶,什么可能都有,插手更尴尬吧……索性当做睁眼瞎。
为何能够如此坦然?
……大概是因为,唐千叶这女人实在骄傲得太过了吧。
何其目空一切的人,连看一眼旁人都觉得不屑,她的脚应当是踏在云端的,凡人所拥有的情感都要在她身上无比稀薄——秋若不敢在自家祭姐面前讲真话,但某种意义上来说,她确实明白,真不是唐千叶要针对白翊,而是白翊确实挡在她面前蹦跳得太过,一只苍蝇在眼前飞来飞去都忍不住拍死,更何况是个对她来说不值一提的人。
秋若有时候甚至觉得,唐千叶也是痛恨着自己深爱谢星纬这个事实的。
爱无因,恨无果,那么骄傲的人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却又无法控制自己的心,怎么不痛恨?
由此也可见,她不但骄傲而且正直,否则,苗女都懂得用情蛊控制情人,以唐千叶毒师之尊,又岂会没有一种蛊毒叫人心甘情愿爱上她?
短暂的一瞬间想到了太多,大概是因为从来没有近距离面对面地对上这个人过。
秋若虽说觉得自己把唐千叶看得比较透,但直视这么一双平静到漠然的眼睛,不能说不紧张。
然而,出乎在场众人意料的,面对谢星纬未婚妻的问题,唐千叶不恼,也不气,她甚至轻轻一笑。
“自然是为人所请。”
秋若急忙道:“敢问是何人之邀?”
聪明的女人,猜到她前来漠北必定是出于某种原因,而这个原因很大程度上与白翊有关,才开口询问的吧。
谢星纬认定秋若不仅是责任在先,也有这是一个坚韧果敢又相当聪明的女人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