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嘉从余氏手中接过了瓷瓶,下窄中宽上收口的瓶子有些像小酒坛。上面点缀的花是飘散的梨花瓣儿,与余氏先前设想的花团锦簇的样子大不相同。但不可否认,也十分好看。
叶嘉拿着一个瓶子打量了许久,其实觉得这留白还挺有意思的,有种飘零的意境。不过余氏却有不同的见解,她眉头紧锁:“虽说这般花纹点缀的还不算突兀,但世家贵妇是不喜这等飘零无根的瓶子的。大家族买东西样样讲究一个吉利。花团锦簇才叫人看了心里高兴。”
……不得不说,还挺有道理的。叶嘉一个现代人没有吉利的观念,但时下人是有的。
叶嘉思索了片刻,回头看向不知所措的工匠:“这瓶子出了多少个?”
“一窑出两千多个。”
工匠也没想到会因为花纹惹得客人不满。如今这些瓶子都画完了,想改也不好改。退回去重做,又是一番功夫。
作坊里的梨花膏其实已经存放挺长时间,虽说这东西盖的严实不容易变质。但一直拖着不处理,往后也是会坏的。就算余氏当初做这一批货是为了试做,但药材却是花了成本的。时间不等人,轮台的铺子也不能总这么空着:“这样吧,这次先用了这个瓶子,我来想办法。”
其实吉利不吉利大多数时候是由一张嘴说的,嘴巴会说,说的人信。那就是吉利。再说这个东西市面上还没有过,叶嘉本身就是要做营销的。
余氏听叶嘉这么说,有些不放心:“这真的能用么?”
“办法是人想出来的,”叶嘉点点头,看向工匠时还是严厉道,“这次的事故本身是因为你们的画师做错了画,原本这批货我是该全退了不要的。但看在你们也辛苦一场的份上,我们便也宽容些。这样吧,这批货得等试卖效果出来才能给你们工钱,且原先说好的价格要变。”
工匠本以为官家夫人必定会十分苛刻,没想到校尉夫人如此良善。想着这段时日东乡镇安宁的日子,心中不由十分感激:“这是自然,这是自然。便是不要工钱,也是应当的。”
叶嘉点点头,叫人将工匠送出去,立即就跟余氏去一趟作坊。
余氏叹了口气,但心中也十分宽慰:“嘉娘性情宽仁良善,也是允安的福气。”
两人去到周家的作坊,原先早制作好的那些梨花膏装在两个硕大的罐子里,放在背阴干燥的仓库里。此时拿出来重新装瓶,一个小瓶才婴儿拳头大小。两大罐装了上千瓶,还剩了一千个空瓶子。
说起来,叶嘉最近也有试用余氏制作的这个梨花膏。比起老大夫的普通滋润,余氏这个效果要更明显一些。毕竟她在里头特意放了一味养肤的药材。研磨出来的味道虽说差了些,但叶嘉如今在大热天也能感觉到这东西用了以后皮肤的水润。
“东西不等人,不拖了,明后两日就安排人送去轮台。”
叶嘉做事雷厉风行。
安排人送货过去,叶嘉本人自然也是要过去的。
新店开张她本人不过去,出了事情也没有人能担起来。余氏有些不乐意叶嘉走,难得儿子回来养伤,儿媳又要出远门。这小夫妻俩这般时时分离,长久以往定然会影响感情的。不过余氏也知晓这生意十分赶急,香胰子那边才损失了一条路子,梨花膏自然得补上。
犹豫了片刻,余氏开口道:“嘉娘啊,这回你去,得多少日啊?”
“至少得一二十日吧。”
叶嘉记得周憬琛说给她找好了掌柜和伙计,她去坐镇个半个月,看情况稳定下来就能回来了,“相公说给铺子安排了人手。”
一二十日说长也不算长,说短也不算短。余氏琢磨了老半天,心道不然叫儿子跟儿媳一道过去算了。反正儿子那样子也去不了驻地,在哪儿养伤不是养?
押送货物这件事自然还是找的阿玖,阿玖出去跑生意还未归,但他手下是留了人在这边的。
叶嘉安排了人先行,先把这些货运去轮台。后头她人晚个几日再过去。在过去之前,想把营销给做好。早在买下老大夫的药方之后,叶嘉就已经想好了做噱头的方式。
她采用的是后世泰国广告的方式给这个梨花膏编了一个狗血又酸爽的故事。大致类似于一个为后院打理庶务忙得年纪轻轻便早早黄脸,夫婿移情别恋,沉溺于年轻女子的温柔乡。而后黄脸正妻发愤图强,振作起来收拾自己,各方搜罗古方来保养自身。通过重重困难搜罗到梨花膏的药方,借此重新焕发美貌,以至于与挽回夫婿的心,与夫婿又破镜重圆的故事。
虽说这个故事有些狗血和无脑,但也算符合时下女子爱美的心境。故事之中,叶嘉多次点名“梨花膏”。跟后世广告模式差不多,将产品融入到故事之中,营造一种取信于人的氛围。
叶嘉这边还没到轮台,遥控了阿玖的人买通了各大酒楼的说书人,绘声绘色地说起这个故事。
当下的说书人也有自己的方式,在叶嘉提供的故事梗概上还加上了许多润色。毕竟拿钱办事,他们不同程度上着重强调了梨花膏的好用和实惠。这个故事和梨花膏就已经在轮台传出了名声。她原以为至少得十天半个月才见效果,结果还是低估了时下女性故事的匮乏。
故事一经传播,很快就传遍了城内。
这种在后世人看来老掉牙的狗血梗,但在男权当道的封建社会,意外地戳中了不少女子的心理。
铺子还未开之前,已经有不少人打听晴雪轩何日开张,这梨花膏又何时有货。等叶嘉的商铺正式开卖,梨花膏一炮而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