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府□□有三位公子,两位小姐,除夕本该热热闹闹地过,可一大早便来了小厮到他院子里,说是老爷道今年也不必去给他请安,这倒不令他意外,年年都是如此,应亦骛随口客套几句后,回到屋中。
按照惯例,怀王今日进宫宴会后便要去东宫小住过除夕,约莫初三才回府,故而即便今年轮到应亦骛当值,他也不必去府中守岁,只在家里守着娘亲文氏和小妹应亦罗过便好。
文氏正在用红纸为他包压岁钱,应亦罗坐在她旁边调香,应亦骛在二人面前坐下,见她们脸上恬淡的笑意,被风吹透的身体终于逐渐回暖。
“你父亲今年仍然不叫你去拜见?”文氏问。
“嗯。”应亦骛怕她难过,不愿多提,转而问文氏:“我已经这么大了,娘还给我压岁钱?”
应亦罗也笑:“我也有一份,哥哥不准拒绝。”
“自然。”文问沅收了东西:“夜里再给你们。”
他三人谈话间,婢女也将她每日要喝的汤药端上,应亦骛嗅到空气里的药味,听见应亦罗道:“姨娘今年冬天咳得没那么厉害了呢,多亏那老御医,三哥记得到时给人家谢礼。”
应亦骛颔首:“嗯,我记下了。”
请那老御医给文氏看诊开药后,她的病情便缓缓好转,现在咳得已经没那样厉害。他书桌上还放着早已读完数遍的《南城文集》,唯有那张面具却已经收了进去,不再挂出。
自从程五的生辰宴过后,除去怀王府当值以外,他并不外出,此间程萧疏也从未来找过他,毕竟遇到这样丢尽颜面的事,大抵真的会恨毒了他。
可只在昨日,穆国公府上竟然又来了人。其余药材、金银细软自不必提,却还是那套三门巷的宅子,也不再给他推拒的机会,礼物到院子里小厮便走了。
应亦骛越发想不明白,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他一点都不恨自己么?
都到了这时,他还如此……他又做出那样的事,实在是令应亦骛嗤之以鼻,无法再坦然相对。
只是再转念一想,纵然程五有千般万般不好,却也有千般万般的好,只是他的不好恰恰都不是应亦骛可以接受的。
不久后,应亦罗也要去给嫡母和父亲问安,离开院子。文问沅见他出神良久,迷茫不定,终于发问:“骛儿,在想什么?”
应亦骛只喃喃问:“娘,人生一世,应当完完全全听从自己的心,还是应当任情摆布?”
——
除夕过后便是新春,徐涂温来穆国公府上祝过新春后,却再度被程萧若叫住。
她负手而立,笑着问:“你又和我五弟商量了什么?”
“……”徐涂温本就有些怵她,但如今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只得沉默,不想程萧若朝他勾了勾手,道:“过来,我有事要你帮我做。”
这个小蜧,既然一直拿不下意中人,那自己这个做姐姐的总要帮他一帮。
——
近来府上的差事虽向来清闲,但因一切从新的缘故,应亦骛还是忙了一阵。待他忙完过后,正好到乔煊柳的生辰。
乔煊柳在府中设了宴邀他和一些友人,这是无论如何都要去的。应亦骛已然打定主意不自取其辱,若是谷净濯也在,他便在祝贺后就早早告辞,若是谷净濯不在,那他便安安稳稳做他的友人,同乔煊柳庆生。
令他意外的是,谷净濯确实不曾出现在乔府中,乔煊柳所邀之人大多是从前旧识,应亦骛很是熟悉,仿佛犹在书院般,如今虽已物是人非,但心中确实放松不少。
宴席过半,因兴头正高,众人各自作完诗后还不算满意,便要抽签来唱词。不过两轮应亦骛便抽到了只花签。
约莫是他当众揭穿程五的事流传出去,那些人对他的态度又变了一变,将他重新归类回来,言语间不乏热切,夸赞他从前便是诸学子中唱词唱得最好的那个。
事实便是如此,应亦骛并不谦虚,却也不想搭理那些人。恰好乔煊柳刚饮下几杯,便提出加入:“我和亦骛一齐唱罢,亦骛,你抽的什么曲子?”
应亦骛方才垂首去看,是一首《采荇》。这样的曲子他从前也和乔煊柳唱着玩,并不觉得有些什么,可落在旁人眼里便会显得怪异,好在乔煊柳坦坦荡荡,当即便开口起调,举箸击节,唱得悠扬轻快,并无半点风月之情。
应亦骛会意一笑,很快从容应上,二人声音交错往来,悦耳动听,声动梁尘。
可这样片刻的欢乐很快被打断,一片林籁泉韵间,只听得一声错愕的“兄长”。
应亦骛认出这声音来自忠正伯府上的嫡三子徐涂恭,心下不自觉一警,当即停声侧脸望过去。
只见程萧疏和徐涂温不知何时已到了这宴厅之中,对方还始终望着他,眼下正好与他四目相对。
徐涂恭自己都不知道他二哥为什么会来,还又带着程五,程五自己倒是主动问了:“今日与徐兄不请自来,乔大人可还-->>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