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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章完结阅读56(第1页)

股由东壁角夹缝中随同那股阴冷之气不时传来,当时毛根欲竖,如临鬼域,由不得生出一种恐怖之感。wodeshucheng方想:这条小命决保不住。这兄妹二人还有一点人心,少女所比手势,似令自己留心,将胆放大,只未了所比两个手势不知何意。这里没有别人,他兄妹好似同一心意,并不避讳,为何这样掩掩藏藏,使人不解。明说出来,我也感激。

正打算用话试探,少女话恰说完,忽听离地两丈来高的崖壁上面怪声怪气有人答话道:”心肝儿,你说得对,我已知你心意,要如何就如何,反正小狗已入天罗地网,谁也救他不走,只你愿意,任凭做主便了。”旺子仰望上面,昏灯影里有一拳大小洞,敌人语声便由内里隐隐传来,若远若近,凄厉刺耳,知是怪入所发,但比初遇之时还要难听得多。方想,这么厚的石壁,来路和门外均未见什人影,这两兄妹的言动和背后之言怪人怎会知道?难怪少女只打手势,不肯明言,且喜不曾冒失,否则岂不连累好人?

抬头一看,少女似因旺子不曾开口,面有喜容,先用手指朝小口上一按,意似噤声,再仰面怒答道:”该死老鬼,无缘无故吓我一跳,只说方才那点心还未吃完,便自追出,事情已完,不会跟来,你还是这样瞎疑心,真个气人。你叫我随便做主,我还没有那大胆子呢。这娃儿虽然年幼,看他神色镇静,被擒之后一言不发,又能骑那花马,分明是你强敌门下无疑。这样大雪深夜犯险来此,十九奉有师命,为了月初头那一件事,来此窥探也未可知。我料他人小胆大,善者不来,来者不善,如其大意将他松开,万一有什变故,你又怪我偏向对头,我才不上你的当呢。”边说边喊:”哥哥,还是将他绑在铁桩上面放心得多。”

少年正要动手,墙上小洞又在答话,笑说:”小心肝,我真拿你无法,样样依你,还不消气,要我怎么样呢?我向来说话算数,就是松开逃走,也与你兄妹无干,总好了吧。”少女方始笑答:”我知你这个老不要脸的,此时专想讨我喜欢,别的一概不论。

你虽这样说法,我却不能过于疏忽,万一发生变故,你不必说,我两兄妹一样难逃公道,不能为了负气便误正事。不过这娃儿死得可怜,在来意未问明以前少给他吃点苦头,免我想起他那受罪惨状又做怪梦。底下由你下那毒手,我眼不见,心不烦,只请事完五日之内不要到我房里来,免我想起恶心,你不怪我胆小懦弱,就足感盛情了。实不相瞒,你平日老是那么满脸笑容,又生就一只巧嘴,仿佛又诚恳,又谦和,又明白道理,甜得使人不愿离开,做梦也想不到本相那等凶残。我嫁你虽是受逼,一半也是出于自愿,否则我性子烈,你所深知,情愿一死,也决不从,怎会对你那好?如非你近来野性复发,常时出外伤人不算,还掳些回来,当面残杀,我见不惯这样残忍行为,又恐好端端的惹出灭门之祸,每一想起心惊胆跳,实在难耐,也不会对你常时负气了。”

旺子见她口中说笑,面上却带悲愤之容,一面指了指上面,指了指自己,再将手连摇,又比了两个手势,与前相同,忽然有些醒悟,忙将头一点,少女立现喜容,少年却是胆小异常,神情惶急,挡在少女旁边,将面朝外,仿佛怕人窥探了去,一面又朝少女连打手势,令其谨慎。直到双方把话说完,故意埋怨说:”妹子不应这样无礼。”兄妹二人几乎争吵起来。

旺子见他二人故意把声放低,一面眨着眼睛,知是假装,心想:二人乃那禽兽不如的恶贼门下,听口气业已相随多年,女的又被强迫为妾,所害的人不知多少,隔壁洞内还有被他残害正在挣命悲号的可怜人,为何对我一人这样关切?恩师常说,人心难测,莫要另有用意,中了他的诡计。有心问话,防万一把话说僵,连累好人,决计静以观变,便不开口。少年兄妹因墙上话完,没有再说,便走过来,女的仍打手势,朝铁桩和墙上连指。男的故意怒喝:”你这小狗,雪夜三更,闯的是什么魂,无缘无故自投罗网,如今只有一线生机,万一有人问你,如能直话直说,也许还能保得活命,否则,隔壁的人便是你的榜样。此地深藏山腹之下,任你天大本领,插翅难逃,且看你的运气吧。”

旺子早看出少女所指之处,乃是墙上钉的两个业已生锈的铁钩,一钩已断,只有一个还好,看去十分尖锐,约有手指粗细。铁桩上面也有几个钩环,但都钝角,没有壁上锋利,说到”生机”二字,并在暗中摇头,表示断无此望,正以为是想自己用那铁钩磨断绑索,忽听少女接口笑道:”你这厮人小胆大,问话不答,朝我瞪眼有什用处?我哥哥说的是好话,这类特制绑索休看它细,刀斧都难斩断。你看墙上断钩有何用处,早息妄念,也许多活两天,少吃许多苦头。料你小小年纪,决不会什么锁身缩骨之法,就你能够脱绑而出,铁门之外,方才下来的洞顶上面还有铁盖,到处均有机关,不等逃到前面已被砸成肉酱,连尸首也保不住了。”

旺子见她老恐自己还不明白,比了又比,意甚关切,仇敌诡诈非常,对方神情不似虚假,更恐累他二人受罪,一面把头连点,眼睛一眨,故意怒喝道:”你两个不要发威,欺人太甚,我已忍耐多时,非要逼我骂你不成?实不相瞒,今日只敢动我一根毫发,老鬼全家休想活命。我不过生来胆大,心想卜老前辈那高本领,怎会被人阴谋暗算,我又佩服他的本领,早想乘机拜望,特意偷了樊师叔的小花云豹,背了师父,来此察看真假。

本意去往古庙寻他询问,不料狗贼死不要脸,自己便是畜牲不如,又带了一个畜牲伏在崖上,两次暗算。那孽畜刚一照面便被我打死,也是他小祖宗一时疏忽,以为狗贼中了小爷暗器,微一疏忽,被他后面掩来,将我擒住,却不想我今日走时露了口风,不知哪两位师叔跟将下来,想是恨我胆大轻敌,想借狗贼的手吓我一跳,你们当我胆小么?”

说时,室中三人对立地上,旺子面朝铁栅,瞥见门外似有人影一闪而过,便朝少女把嘴一努,跟着喝骂下去。

少女原极机警,见状会意,更不回顾,大怒喝道:”你这小狗竟敢不知好歹,我向来不打落水狗,说出去的话也没有不算,如再将你吊起,显我言而无信,我先叫你吃点现成苦头!”说罢过去扬手一掌,底下又是一脚。旺子见她来势虽极凶恶,动作极快,但是打在身上一点不痛,知其故意装腔,暗忖:此女真会做作,看这意思敌人业已众叛亲离,想是本领太高,凶恶残忍大甚,人还不敢公然背叛。现在处境虽极危险,幸而花云豹业已逃走,此马灵慧非常,必往求救无疑,只要能够拖上几天,不把性命送掉,决可脱险无疑,便厉声怒喝道:”你们休得仗势欺人,小爷如今被绑在此,你便将我打死也不体面。是好的放我起身,将你们兵器取来,哪怕你两兄妹打我一个也不妨事,好歹使我心服口服,死而无怨。再要仗势欺人,我就拼受恩师责罚,不问是男是女,随口乱骂了。”说时,少女虽被乃兄劝住,还在厉声暴跳,喝骂不已。

旺子一面怒骂,暗中偷觑,门外忽有一人突然闪过,口中还低嘘了一声,方想:这里贼党真还不在少处,由进门到此,连男带女,少说也有五六个狗男女,少年兄妹尚不在内,就这先后两人的身法也决不是好惹,端的大意不得。万一救兵来迟,还是凶险。

心正有些愁虑,少女忽然戟指怒骂道:”你这小狗不知好歹,少时叫你知道厉害,本来容你不得,只为师父在喊我们前去,也许天色一明便要生吃你的脑子。”还待往下说时,忽听嘘嘘之声由外传来,东夹缝内惨号呻吟之声也更凄厉,少年兄妹俱都面有悲切之容。

少女话未说完,忽然把脚一顿,假装愤极,咬牙切齿骂了两句,便自转身,急匆匆往外走出。回手将外面铁栅锁好,头也未回便如飞驰去,仿佛有什急事发生情景。

旺子看她出门往东,隔不一会又从暗影中绕往西面,外面更是黑暗,本看不出,一则目力甚强,少女又是有心显露,过时故意把腰间的刀剑拔出一段,然后走过,旺子也不知是什用意。用力一绷,身上绑索坚如钢铁,休想挣断分毫。先颇发急,打不起主意,幸而绑时业已把劲绷足,心想缩拢试他一试,只要脱出手来便好想法。正在盘算,忽听西间屋内好似有人说话,想起少女方才示意,曾令注意西面,猛触灵机,便不再动,索性倚墙而坐,静心偷听。

旺子也真机警,稍微警觉便不再动,洞中石壁又是天然传声,这一靠墙竟听了一个清楚。除少年兄妹外,另外还有一个老年人,说着一种前所未闻的外乡土话,声低而浊,舌音含混,一个字也听不出。少年对于那人好似十分恭敬,声甚细微,只少女一人语声时高时低,似在争论,方觉另一个不是怪人口音。照梁五和郭氏弟兄前后所说,这里仇敌,暗算卜老人的只有一两个,听这三人问答口气,老的一个明是他们师长,首脑人物想必尚多,这多有本领的凶人,非但逃走艰难,便是各位师长能够赶来,似此隐秘深险的山腹古洞,想要除他也非容易。正在寻思,忽然听出对方大意,似在争论自己死活。

少女力说,杀一小娃原是常事,但他背后师长个个厉害,方才又有人同来,我们尚未发现。二位师娘刚刚带了灵犬出外搜索,好歹也应查明所说真假。哥哥所见雪中脚印到底是谁,过上几日没有动静,再作打算。那老的只笑了一声,底下均是少年男女相对说话,听不清楚。隔不一会,语声忽止。

旺子被困在这形似地狱的虎穴之中,如换旁人早已心寒胆落,吓个半死,除却任听宰割,哪里还有主意。旺子却是不然,上来也颇有点胆怯,觉那山腹古洞深藏地底,与外隔绝,比张家石牢凶险隐秘十倍不止。敌人如此厉害,便是胁生双翅也难飞将出去,分明生机已绝,想要逃走难如登天。仗着天性强毅,虽也作那万一打算,并无把握。后来一想,反正是死,这等死法太不值得,把心一横,胆气立壮。同时看出,少年男女大有救他之意,越发心宽了些。人去之后,便以全神贯注,耳目并用,时刻都未松懈,一面听着西隔壁的语声,目光却注定铁栅外面。刚听出隔壁老人似已走开、忽然瞥见外面有了轻微脚步之声,恐被敌人看出破绽,立将两眼一阖,假装睡去。

随听落锁,有人走进,步履颇重,到了身前,连喊:”小娃醒来,这是什么地方,竟能睡熟!说也可怜,一个无知幼童,哪里吃过这样苦头,还不快些醒来。”同时,又有一人来推,睁眼一看,推他的正是少年,手正触向腰间,方恐仇敌看破,将三折钩连枪搜去,少年似已警觉,面有惊容。身后还有一个瘦长微驼的老人,除一双三角眼隐藏诡诈,不似正人,貌相神情却甚和善,一脸笑容,口气也极安详柔和。头戴一顶獭皮暖帽,内穿绸面狐裘,外面套上一件狐皮斗篷,脚底一双厚棉鞋,看去十分怕冷,像个富翁,又像斯文中人,所说口音仿佛哪里听过。把旺子喊醒,说了好些可怜同情的话,便命解绑。少年先装不敢,老人笑说:”无妨,你师父怪你,叫他问我好了。此人师长都是我的好友,我如早来一步,也不会吃这许多苦头。我是怕冷,不愿动手,你师父外出未归,你如不敢做主,由我来放也可,莫非我和你师父的交情,这点面子还没有么?”

少年口中虽答不敢,人却挡在老人前面,闻言忙答:”既是太师叔做主,哪有不遵之理?

不过师父性暴,见时须说你老人家亲手放的。”边说边将绑绳解开。

老人忽喊:”且慢!”少年立时停手。旺子腿上绑绳业已解去,少年又想再捆,老人笑说:”无须。”转问旺子道:”我和双方都有交情,都是多年朋友,只为一时误会,几乎成仇。我们交好在前,特意前来和解。我虽放你起来,暂时还不能放你出去,你却要安稳一点。听说你小小年纪,打得一手好暗器,可是你被擒时空身一人,你那镖囊好像挂在马鞍旁边,业已被马带走。如今你是一双空手,这类凶器还有没有,也要明言。

否则,手上绑索还不能去掉呢。这东西越绑越紧,除会缩骨法不能脱出,双手背绑,饮食行动俱都不便。我素不勉强人,不好意思搜你身上。虽有人说你被绑时手无兵器,暗器似已打光,到底还有没有,却要明言呢。”

旺子先见那人辞色诚恳,少年又是那样称呼,所说的话除未几句外全都那么委婉中听,惟恐真是师长旧交,心已有些摇动。快要听完,猛想起此人口音正与初被擒时怪人朝少女劝说的口音相似,只是更加温和了些。回忆少女手势,恍然大悟,少女用意也全明白过来,知道面前立的便是方才所遇怪人,换了装束口音来此闹鬼,反正是些阴谋毒计,决无好意。始而气往上撞,想把这带着两副面具的凶人给他叫破,继一想,身落虎口,这厮此时假装斯文,方才被他擒住,本领气力极大,业已尝过味道,何况这样深的地下山洞,稍微抗拒,平白被其残杀,岂不冤枉?与其这样,还不如假意敷衍,等他放开手来:探明虚实,挨上两天,救兵不到,然后相机行事,冷不防和他拼命,怎么也不能白死,方为上策。

旺子念头一转,仰望对方,一双隐蕴凶光的三角怪眼正注定在自己脸上,虽还带有笑容,终掩不住刚刚收敛的狞厉神情。事情也巧,旺子的暗器袋本来挂在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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