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开始之前姜淮已经饿得饥肠辘辘,好不容易盼来个可以填饱肚子的机会,蒋修越却带着她端着酒杯四处跟人搭话。
活了二十多年,姜淮从来没觉得自己低人一等过,包括和傅明升结婚的时候,她也仅仅觉得自己渺小,并不认为自己因为出身一般就比他低上几级。
但是今晚在和蒋修越来回穿梭在晚宴现场,面对着一个又一个的所谓“社会名流”说俏皮话、赔笑脸的时候,姜淮忽然觉得自己好低级。
特别低级。
在她的印象里,小时候姜仁就是这个样子的。在权贵中间舔着笑脸装孙子,在下级面前趾高气扬当大爷。
小姜淮当时的世界很小,眼界也不宽。她看姜仁是这个样子,便认为商人都是这个样子。于是她暗下决心,长大之后一定不要成为一名商人,她想要去追求那些或更飘忽,或更深刻的东西,她想让自己的灵魂时时刻刻都是站直了脊背的。
所以她选择了画画。
画画的时候,画架画板高高矮矮,不免低头弯腰,甚至偶尔还要跪在地上,时常累得腰酸背痛手腕酸。
这些都不要紧,凡胎□□大可直接匍匐在黄土地上,可自我和自尊始终要像定海神针那样挺立着。
她以为她可以做到。
今天的晚宴给了姜淮当头一棒。
这还只是刚一只脚踏入艺术商业世界的大门而已,她已经觉得周遭荆棘丛生,淤泥沼泽遍布。
这真的是她想要通往的地方吗?她不禁又在心头打了一个问号。
晚宴进行过半,场内已经看起来混乱不堪。
蒋修越去屋外接了个电话回来,姜淮以为差不多到了该走的时间,却听蒋修越说:“跟我走,去荷塘旁边的私人会所吃个晚饭。”
“晚饭!?”姜淮大惊道,“现在几点了还吃晚饭?我不去,我要回家了。”
“站住!”蒋修越还算懂得克己复礼的道理,知道跟女学生不该有任何肢体接触,所以没有动手去拉住她。
怎料姜淮是个不听话的,完全无视他的口头命令,径直就往门口走。
蒋修越小跑上去,拦在她身前:“别倔,待会儿晚餐才是重头戏,否则你今天等于白来了。”他低头看了看姜淮脚上的鞋子,“细高跟穿着很累吧,再坚持俩小时。”
“这不是高跟鞋的问题!”姜淮本来心情就差,不自觉地提高了声气。
“在今天这顿饭面前,任何问题都不是问题!”蒋修越非常执着,“跟我去把饭吃了,你放心,程院长也在,不会有为难你的地方。”
姜淮披上大衣,一直往外走,直到花园里头才停下。
她回头看着蒋修越:“蒋老师,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但这个环境真的让我很不舒服。”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