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卿染回到齐府,一夜无话。第二天睡了午觉,又到宜年居来,想着陪容氏说话解闷。一进门,就见齐二夫人和齐二奶奶都在,齐二奶奶正在容氏跟前眉飞色舞,讲的十分热闹。
“这天下事无奇不有。老太太想必也听说了,侯爷要娶永昌伯刘家的十四姑娘。”
“嗯,那天瞧着那位十四姑娘,性子也还不错。”容氏道。
“谁说不是那。”齐二奶奶笑道,“可是不巧,那十四姑娘突然病了。请了太医来看,说是要将养上一年半载才得好。刘家老爵爷和夫人就上门去见侯爷,说侯爷不比旁人,家里正缺人主持中馈,照顾儿女,婚事是耽误不得的。又说,两家婚事只是口头商议,并未下定,是他家女儿没福气,因此让侯爷另聘名门淑女。”
“哦?那最后怎样了?”容氏听得津津有味。
“侯爷可不是不讲信义的人,就对刘家老爵爷说,虽没下定,但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执意不肯退亲,说要另找名医给刘家姑娘医治,他会等。最后,还是刘家老爵爷再三恳请,给侯爷赔礼,一定要退亲。侯爷想着,或许刘家是不愿意这门亲事了,或许人家姑娘另有了中意的人,那就不好强求,只得答应不再提这门婚事了,任刘家姑娘另嫁他人。”
刘家终归是把与侯府的亲事给退了,而且还把过错都揽在自家身上,难道都是因为荀大奶奶,荀卿染心下猜疑。
“还有更奇的。”齐二奶奶接着道,“这老伯爷前头跟咱们退了一门亲事,后头刘夫人就另外提了一门亲事,这门亲事,管保大家都猜不着。”
“难道是要把她家别的女孩儿说给侯爷?”容氏笑着问道。
齐二奶奶笑,“老太太这回可没猜对。不止老太太,只怕没人能猜的对。刘夫人给侯爷提的人,大家也都认识。”
齐二奶奶说到这,故意停了下来。
“你这猴儿,惯会吊人胃口,还不快说是谁?”容氏八卦热情很高。
“刘夫人给侯爷提的,是曾家的姑娘,闺名叫曾静,那天也来给老太太拜寿了的。”齐二奶奶这才道。
“刘夫人倒是热心。只是,婚姻大事,总是父母做主,刘夫人这样提,想必是有个缘故。”容氏道。
“是有缘故,”齐二奶奶道,“刘家爵爷和刘夫人,因着退亲的事理亏,带了好些礼物上门。连同住在侯府的曾太太和曾姑娘都有份。这说完了退亲的事,刘夫人就说要见见侯爷的几个儿女,还有曾太太和曾姑娘。不想,刘夫人和曾姑娘一见面就投缘,问起曾姑娘还没婚配,就说如果曾姑娘嫁进侯府,替她去世的姐姐照顾侯爷的儿女,却是最合适不过的。那刘夫人就说,她愿意从中做个冰人,成就这段姻缘。”
容氏呵呵笑着不说话。
“那这亲事可说成了?”荀卿染问道。
齐二奶奶坐回到椅子上,“已经有了七八分了。”
“莫不是刘夫人看出两家早有此意,做个顺水人情?侯爷是怎么个想法?”容氏问道。
“侯爷,”齐二奶奶看了一眼齐二夫人,才道,“侯爷并未说什么,侯爷是长情的人,总是念着原来大嫂的情份吧。曾家太太听说是极愿意的,说是等着曾家老爷这两天进京,要听曾家老爷定夺。”
容氏眯了眯眼,似乎自言自语地道:“如果这婚事定下来,按着规矩,曾姑娘可就在侯府住不得了。”
荀卿染又陪着容氏说了会话,看时辰齐攸该回来了,就回了宁远居,正巧在门口遇到回来的齐攸,两人一同到上房来。
荀卿染帮着齐攸脱了侍卫服色,换上家常衣裳,又换了舒适的软鞋,就让人端了茶水、糕点来,陪着齐攸坐下说话。
“……刘家本来要将十四姑娘嫁过去,不巧十四姑娘病了,就退了亲。”荀卿染闲闲地道。
“永昌伯刘家?”齐攸瞥了荀卿染一眼道,“他家近来事情不少。”
“他家还有什么事?”荀卿染忙追问道。
齐攸想了想,才道,“他家长房的老五,因为克扣兵营粮草,昨天被五城兵马司扣住了。”
荀卿染听得五城兵马司几个字,不由得格外上心,“刘家还有人在五城兵马司任职?四爷可认得?”
“他家老五刘恩,自然是认得的,前两个月刚在五城兵马司寻的差事。”齐攸漫不经心道。
自然是认得的。荀卿染点头,齐攸自幼就在京城,当差也是在御前,差不多官宦人家的年轻子弟,就算没有交往,应该也都是识得的。
五城兵马司,如果她没记错,应该是方信管辖的。这刘家的老五,似乎听荀大奶奶提过,最是纨绔,家里给捐了个闲职在身。现在进了五城兵马司,想必是打算托庇于未来的妹夫。
“克扣粮草,可是大罪啊,结果如何?”荀卿染问。
齐攸抬头看了看荀卿染,没说话。
看齐攸的脸色,分明是知道的,这样子,是懒得说,不屑说?荀卿染心里有些不爽,夫妻俩没事,多说两句话,多透露点消息给自家老婆,难道还要收钱不成?
荀卿染这么想着,手里拿着绣花针,不由自主地在帕子上狠狠刺了几针。又没刺在齐攸身上,齐攸自然是全无反应。
正当荀卿染想着是不大不小发发脾气,还是上前哄一哄齐攸,齐攸却又开口说话了。
“你在绣刺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