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尴尬总会过去,黎明终将到来,在反复社死的夜中,季驰终于迎来了天明的曙光。
第二天季驰醒来假装失忆,半点都不提昨天晚上的事儿,舒洺彦看了看他,心里好笑,却好心地配合了他的失忆:
“我自己可以起床,你去溜溜地瓜吧。”
不计成本的药用下去,舒洺彦髋关节的状况虽无逆转但还是有改善的,慢些走,在屋里活动一下问题不大,季驰第一次飞速逃离。
舒洺彦笑了笑慢慢挪下去洗漱,站了一会儿腰痛也跟着慢慢复苏,下楼的时候他还是坐上了轮椅,从电梯下去,想着去厨房做饭,却不想这么早阿姨就来了,葱油饼的香味儿从厨房飘散了出来,他划着轮椅过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
倒是外面的季总一切就没有那么顺利了,地瓜明显对这个新主人有抵触情绪,季驰往东它就往西,身体力行的绝不配合,季驰拉着它回来的时候惹的一身的汗。
算算时间,两人吃完早饭又坐了一会儿就开车出了门,今天季驰没叫司机,先是去酒店接上黄济,然后就去了机场,舒洺彦的心情其实有些难言,当年从被父亲带着一会儿离开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儿时那些熟悉的人。
季驰看出了他有些紧张,轻轻握了一下他的手,航班到了,舒洺彦的手微微用力按在轮椅的扶手上,不远处一个穿着深蓝色夹克的人还是第一眼就入了他的视线,纵使快三十年没变,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黄清泉。
黄济已经迎了上去,从他的手里接过了箱子,黄清泉更是看见了那个坐着轮椅在人群中分外显眼的人,虽然已经从儿子的嘴里知道了舒洺彦的身体状况,但是此刻看着那个瘦的吓人坐着轮椅的人他还是很难将他和当年那个和他抢西瓜的小屁孩儿联系起来,时光怎么这么残忍,一过就是这么多年?
黄清泉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在一个后辈的面前有些无措,不知道如何开口,还是舒洺彦笑了一下,清雅谦和,像极了他师兄当年:
“黄叔叔,实在抱歉,还让您跑一趟。”
舒洺彦笑起来依稀还有些小时候的样子,黄清泉眼眶有些发热,但还是控制好了声线:
“臭小子,抱歉,你该抱歉的多了,这么多年跑到哪去了?天南海北都找不到你。”
舒洺彦微微苦涩地笑了一下,不知从何说起,季驰看了看他立刻上前,他安排的妥当,笑着出声:
“黄叔叔,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定了包厢,我们坐下聊。”
半个小时后,四人到了季驰定的餐厅包厢,环境很清幽,是个说话的地方,黄清泉做了这一路的车情绪稳定了不少,想到之前托人查到的东西,一坐下来就看向了季驰,季驰感受到那目光中的审视,只能正襟危坐,好在黄清泉没有多说什么就转头看向了舒洺彦:
“身体怎么样?我听小济说,髋关节还要做一个手术?”
“对,可能再过几个月做。”
黄清泉前几天就发现了自家的儿子不对劲,一问就是支支吾吾的说没找到,他一想这里面就有猫腻,追问之下那小子这才招了,刚听说舒洺彦状况的时候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知道舒洺彦这么多年过的是什么日子,怎么才三十多岁身体就成了这样?
“这小子一直瞒着我,是你让的吧?”
舒洺彦轻笑道:
“怕您担心。”
“一口一个您,当年和我抢西瓜拌嘴的小屁孩哪去了?”
黄清泉吹胡子瞪眼睛,眼圈都红了,舒洺彦恍惚看到了那个跟在他父亲身后一着急就红眼睛的小师弟,无奈地笑了一下;
“小屁孩长大了呗,不过你这动不动要哭的样子,怎么还和当年一样?”
话音一落,黄济一口茶好悬没喷出来,季驰都从菜单上震惊地抬起了头,这么长时间他别的没做,黄清泉是谁,他还是做了功课的,现代桥梁界举足轻重的大牛,国际桥梁于结构工程协会终身名誉教授,这身份放在任何一个建筑学院都得是校长来接待,而他身边的舒老师,他一下觉得他家彦哥浑身都闪着金光。
果然当年的小屁孩还是那么不可爱,黄清泉眨巴眨巴眼睛,愣是把那热意给忍了回去,黄济继续喝口茶压压惊,顿时师兄在他心中的形象都高大了起来。
“谁要哭了,不是你这臭小子,短短二十多年就把自己混成了这个惨兮兮的样子。”
舒洺彦抬手给他倒茶:
“这不是活的好好的。”
“你都知道我的地址,能邮手稿过来怎么人就不过来?啊?失踪这么多年”
黄清泉的输出非常的稳定,舒洺彦叹了口气,就知道他要兴师问罪:
“黄叔叔,咱先吃饭吧,医生说,我吃饭的时间要固定。”
黄老头憋了一肚子的话愣是让舒洺彦这一句话给按下了暂停键,末了觉得面子有点儿挂不住,一整衣襟看向了季驰,想起他托人查到的消息,他对这位季总没吹胡子瞪眼睛已经不错了:
“既是到了季总的地方,就听季总安排吧。”
季驰赶忙点头:
“好,我们尝尝这儿的特色菜。”
舒洺彦吃的很少,也很慢,黄清泉这一顿饭吃的啥都没觉出味儿来,他看着舒洺彦吃的那点儿东西就上火,心塞,师兄就留下了这么一个独苗,他不但这么多年都没找到让他一个人在外面受苦,再见竟然已经成了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