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什么,这运河才能运多少东西?发往东洋、南洋的大船我见过,怕不得有百丈之长!一艘便能塞得进去一指挥人马!运粮饷军械,可是要比陆运损耗小多了。”
“你就吹吧!不就是跟着商队去过一趟高丽么,说得跟自己云游过四海似的,这世上哪里来的百丈大船!”
……
而就在这些人的议论之中,几条快船却鼓起风帆,脱离大队,靠岸码头。
岸边早有一小队人马在此接应,其中一人看上去居然是一位须发斑白的老卒。
顾渊从踏板上下来,深吸了一口气,只是对他们点了点头,却什么也没说,盯着远方的城池发愣。
他的身后,赵璎珞与刘光世跟着下来。见此情形,刘光世还想上前相劝,却被赵璎珞拦了下来。
当年十二道金牌事,那位顺德帝姬自然是知道的。胜捷军于京东血战数场,即墨城便是他们最后抵抗之地——青州知州刘洪道,带着满城白发兵上城血战七日,最终城破。闻得军报之时,却恰好是顾渊临安宫变,夺取这个腐朽王朝权力的一刻。
那一瞬的得失喜悲,就好像是命运在无情地嘲讽那位年轻权臣——他固然改变了天下大势,挽救了一个将倾的帝国,却终究无法挽救那场危局中的每个人。
那种无能为力,终究是在多年之后,成了扎在顾渊心口的一根刺。而今看来,他终究还是要过来,拔出这根刺了……
“当年刘老知州……为何不走?”赵璎珞看着顾渊的背影,没话找话地问刘光世说。
“末将……不知。”后者犹豫了一下,仔细瞧着面前这位帝姬、或许也将是未来帝朝之后,斟酌着却不知如何作答方是对的。
“也对……”赵璎珞见状倒是没有深究,她笑了笑,拍了拍这位刘大统制的肩,“若是刘统制,当早就走了……”
刘光世闻言,心下一凛,慌忙拱手,可再抬头时,却发现那位帝姬全部的目光都放在了顾渊的身上,或许并未真地在意他什么。
自有亲卫为他们几人牵来坐骑,这一小队轻骑,向着即墨城池,绝尘而去。
顾渊一路上一言不发,也没有理会匆匆前来相迎的守城虞侯,只是跟着那位一瘸一拐的老卒之后,自己拎着一壶桂花酿快步登城。
城头观船的百姓早已被清空,亲卫甲士们也都被留在城下,跟上来的也只有赵璎珞一人。
当年这里焚城一战,城楼已烧作一片废墟,可哪怕女真北撤这么多年,这些未在征伐一线的城池,也没有好好拨款整理过,多少还留着当年战火拂过的痕迹。哪怕此时,为了迎他,守将已将城头插满赤旗,却依然抹不去当年的惨烈悲戚。
带路的老卒走到一段焦黑的石墙前停住脚步,看了那位权倾朝野的王爷一眼,默默退到了一旁。
顾渊盯着那一段焦黑,也不知上面是火焰烧灼的痕迹,还是渗入进去的鲜血。
“就是这里么……”
他问了一句,言语间,与其说是疑问,倒不如说是一句陈述。
言罢,他也没管那老卒回答,自顾自地拔开酒壶的木塞,将满满一壶桂花酿浇在那一片焦黑的石砖之上。
桂花的香味化开,融入适时吹起的海风之中。
“顾渊……”赵璎珞看着他,担心地喊了一声。
可顾渊却连头也没回,背对着他,直到将一壶酒全部倒尽。
海风渐盛,鼓起他一身黑色蟒袍,也扯得周围赤旗猎猎作响。
城墙之下,不明所以的人群忽然听得城上传来那位靖北王的嘶吼,声音中还带着隐隐悲意:“——东风浩荡,魂兮——归来!”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