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很厉害。
——你做得很好。
——不要怕,不要逃。
陆延用手挡住脸,把头深深地埋下去。
男人之前一直被长发遮盖的后颈比其他地方都要白几度,那片裸露在外的肌肤被厅里灯光照得晃眼。
湿润的液体落在指间。
陆延哭的时候没有声音,安静地不可思议。
他缓了一会儿,声音闷闷地说:“说了要叫延哥。”
肖珩手顿住。
陆延说话气息不太稳,在这个无关紧要得问题上意外地坚持,他松开手,再抬头时脸上已经没有多少哭过的痕迹,只是眼眶发红。
“……”
“想得挺美,”肖珩顺手抽一张纸巾,直接盖在他脸上,“谁大谁小心里没点数?”
肖珩说到那个“小”时,特意微妙地停顿一秒。
陆延把那张纸拿下来,想到身份证上差的那两个月,以及除开年龄以外的那个‘小’,说:“给老子滚。”
把肖珩赶去电脑前敲键盘后,他又呆坐几分钟,起身去厨房烧热水,等水开的间隙里去浴室冲个澡。
洗澡的隔间很小,抬抬手胳膊肘就能碰到瓷砖。
水淋在身上,陆延才想:妈的他怎么哭了。
还是当着肖珩的面哭。
比起这份后知后觉的尴尬,陆延关上淋浴开关,发现一件更尴尬的事情摆在眼前:他没拿衣服。
“……”
挣扎几秒后,陆延把浴室门拉开一道缝。
肖珩正在检查代码。
烟已经抽完最后一根,只能捏着打火机干点火,刚“啪”一声摁下去,松开手,听到身后传来一句:“喂。”
肖珩回头,对上一道缝。
“帮我拿下衣服。”
那道缝说。
陆延压根看不到肖珩在哪儿,但他能听到肖珩起身时椅子在地上划拉发出的声音,然后是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等脚步声越来越近,陆延把手伸出去。
肖珩站在门外,语调平淡地问:“想要吗。”
陆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男人那副懒散的语调又说一句:“叫爸爸。”
“……”
我、叫、个、粑、粑。
陆延忍下一万句脏话。
“你做个人不好吗。”
陆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