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多拉的盒子一旦启开一点缝,再想压住就难了。
温黎有一点点的难过,在看到李言风时难过加倍。
他又把自己的脸蒙起来,侧身换了个面向,微微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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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温黎被自家老公鸡的打鸣声吵醒。
迷迷糊糊摸到手机,眯缝着眼一看,五点多一刻钟。
床上只有他一个,李言风不知道去哪了。
温黎一个激灵坐起来,下一秒被冻得直捞被子,把自己重新埋回去。
喊了几声李言风也没有回应,他便摸了几件衣服在被子里胡乱套上,把自己结结实实裹成一个球后出了门。
姥姥已经起床了,正在院里喂鸡,见温黎起床,连忙放下手上的活,迎上去给他把领口又紧了紧。
“天都没亮,起这么早干什么?锅里刚蒸上包子,你再睡会儿。”
温黎呼着大朵的团雾,有些着急地问:“姥姥,您看见李言风了吗?”
姥姥使劲皱了下眉:“大早上的就问这些。”
温黎抿了下唇,把那股子难受咽进肚子里。想为李言风争论些什么,话到嘴边却又明白无论怎么说都无济于事。
偏见就像烫在皮肤上落痕,不是轻飘飘几句话就可以改变的。
他不愿意挖开那层皮肉去证明和辩解。
他舍不得李言风疼。
温黎肩膀塌了半边,浅浅吸了一口气,放低了声音,拉住姥姥的衣袖:“姥姥,我求求你了,别这样对他行吗?”
温黎其实很少用这种语气跟人说话,其中九成都用在李言风身上,剩下一成全拿去恶心王强志了。
姥姥到底心软,见温黎这样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到底也不好再说什么。
李言风一大早出去了,没有走远,就只在村里转了会儿,找到李瘸子的祖屋后停那儿没动。
原本破烂不堪的四间瓦房,如今竟然盖起了三层小楼。
白墙红瓦的,看着还挺漂亮。
当然,这肯定不是李言风他家盖的。
在李瘸子死后没几天,这块地皮就被李言风他爹卖掉变了现。
李言风当初还以为自己终于要跟着亲爹去过好日子,然而现实却给了他一记响亮的巴掌。
他那不成器的爹比他想象中更废物,到家卖完房子拿了钱就走。
李言风跟着追出去,被一巴掌差点扇聋了耳朵。
以至于时隔多年,他重新站在这一块陌生是又熟悉的地方,似乎还能听到那时尖锐的耳鸣,能感受到自己满口的血腥。
一直支撑着的信念轰然倒塌,那一刻他才真正像个没人要的野狗一般四下茫然,无家可归。
“李言风。”
晨雾里跑出来一个人,口鼻呼着团团水汽,手里抱着厚重围巾。
李言风侧身,循着声音看向身后。
温黎微微喘着,小跑到他的面前:“你怎么起来了?”
没等李言风答话,温黎抬手把围巾系在李言风的颈脖。
李言风微微低了低头,方便他再绕一道,打了个结。
“睡不着。”
李言风出来也没多久,他本就不是个睡懒觉的人,平时上学差不多也就这个时间醒。
早上气温低,刚好提神醒脑,他花了一点时间去把记忆中落后破败的小村子和眼前的新农村结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