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逸身边一个牲人不屑的哼了一声,低声诽道:“豚头犬脸的东西,还真把自己当成了什么人物,当年还不是在这血笼里打生打死,一出了牲人营,他倒是神气上了,只不过是那皋豚手下的一只恶犬罢了。”
“这苞颌以前也是牲人?”
古逸很好奇的低声问了一句,那牲人脸上刚浮起谄笑,笼顶上苞颌的声音便又将古逸的注意力吸引了回去。
“…只好好好服侍太伯正,你们这些驽货迟早有一天也能站在我的位置,穿的是葛,配的是革,吃的是血肉腥食,喝的是醪汁糟酿!”
苞颌的话引起了牲人们的一阵骚动,不少人亢奋的窃窃私语,苞颌很满意的道:“太伯正定下的规程如旧:血笼搏戏每旬胜出者前五,下旬每日食黍一斛、羊一头、醪糟一坛!每月胜出者前五,奴民赏隶籍,隶民赏除役,罪徒赏免刑,提职为矿卒!”
一些不懂血笼搏戏规矩的新晋牲人们亢奋的喧哗起来,眼神中都露出了狂热之意,越凶残的打量着周围的牲人们。
见旁人兴奋,苞颌那文不文白不白的话,古逸压根就没听懂,一头雾水的问身旁的牲人:“呃,那个谁!他说的什么?”
“太伯古,卑人唤作‘重昧’。”
那牲人眼神里闪过一丝不屑,这食人蛮也不知道从那个旮旯蹦出来的,连人话都听不懂…
心中虽然鄙夷,重昧却赶紧谄笑着回话:“苞颌那豚犬说的是,只要在一会的打斗里胜出的前五人,下一旬十日里每日给一斛黍米的吃食,一头羊的血食,还供给一坛子醪糟,要是每月三旬次次胜出,就可以免除了咱们劳役,身为奴籍的给提为隶籍,身为隶籍的立刻放出营归乡,要是罪军、匪囚的免罪,还可以当上这青石矿的矿卒!”
古逸挠了挠头,好吧,这可不能怪他理解能力差,虽然这个叫“重昧”的牲人再度解释了一番,可对这个世界不熟悉的他依然不是很明白,鬼知道“一斛黍米”是多少斤米?又是奴籍又是隶籍的,谁搞的清楚怎么回事?
反正意思就是打赢了有好吃的好喝的还能当矿卒之类的好处就是了。
虽然明知道这只是诱骗他们这些牲人拼命的手段,可古逸依然被赢了就能从这个鬼地方出去的条件所诱惑住了,不由自主的舔了舔嘴唇,而苞颌说完之后,就直接拿出了五张约莫一尺见方的羊皮卷,向下方的亢奋起来的牲人们晃了晃,挥手扔了下来。
五张羊皮还在空中飘荡,下方的牲人们就如同野兽一般嘶吼着向前涌去,蹦跳着探手往空中的羊皮抓去。
“快抢!那是除役文书!抢到它就能免除劳役…”
古逸身旁的牲人惶急的大叫,自己却丝毫未动,古逸扭头看白痴一般撇了他一眼,惊的那家伙浑身一激灵,满脸冷汗的缩回了同伴身后不敢吭声了,其余几名牲人也是眼神闪烁的低下了头颅,避开古逸的眼神。
冷哼了一声,古逸不屑的嗤笑,当老子是白痴么?被你们鼓动一下就猴急的冲上去送死?铁笼中的牲人少说有数百,就算第一时间抢到了又能怎么样?最后还不是被其他人以逸待劳的抢走!
看一眼铁笼之中的情况就知道了,那几个能叫出名字的黑齿、柔仆、白民、毛人小团队之中,除了那些没脑子的毛乎乎野人嚎叫着冲了上去之外,其他几伙有经验的牲人根本就没动,冷眼看着他人拼死拼活,哪一个不是积蓄着力量,蓄势待的等待着最后的血拼,现在上去不但抢不到所谓的除役文书,反而会在混战之中耗尽体力,为他人做了嫁衣。
再者说了,这几张破羊皮本来就是那些矿卒们抛下来的饵,象征性意义大于实际作用,除不除役还不是那个肥的像猪一样的矿正皋劼的一句话,又何必画蛇添足的特地弄出几张破羊皮充作文书,为的就是引诱这些牲人互相打斗。
而他身边的这几个牲人也不是好东西,牛蛋说他们低的也有[四钽之力],高的像那个重昧,能有[六钽之力],都是牲人营里混油了的老油条,知道自己实力在牲人们之中也许还能称王称霸,可一旦被选入羯人营,在那些最低都是[九钽之力]的凶人们之中,却只有送死的份,所以一个个每次在血笼搏戏的时候,都会偷奸耍滑的借故战败,躺在人堆里糊弄过去。
他们自己不动,却怂恿古逸往上冲,明显就是欺负古逸一个新贩子不懂规矩,鼓动他上去送死,如果能在混战之中被打死了最好,以免日后跟他被关在同一间牲牢里,像今天一样被压迫的跟狗一样。
在这牲人营里,食物可是一种十分重要的资源,吃不饱就没力气,没力气就很难在这血腥的打斗之中生存下来,如果像今天一样被古逸这个新洞霸抢走了所有的饽饽,他们只能越来越虚弱,最后沦为跟牛蛋之前一样,明明身负[九钽之力],却为了抢一个饽饽被打的鼻血长流。
“太伯古,咱们也上吧!?”
牛蛋这个有点小滑头的小子,凑在古逸身边,兴奋的低声道:“咱们冲上去打几下,就逃到铁栅边上找地方躺下,小心一点就不会被现的!”
看来这小子是打定主意在这牲人营里混下去了,想来也是,他小小的年纪在外面颠沛流离的饿怕了,在这牲人营里虽然没有自由,但是好歹能混点吃食填饱肚子不至于被饿死,自然每次打斗都趁着那些监督的矿卒不注意,溜水打滑的虚晃几枪就躺下装死。
古逸笑了笑,一边瞥着铁笼之中的状况,密切监视着其他几个按兵不动的牲人团伙,一边冲牛蛋道:“牛蛋,我给你取个名字吧?”
牛蛋一愣,大喜:“好呀!太伯古!那俺以后也有正经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