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有个冲动要打电话回老家请舅舅让这个恶毒的表叔滚蛋,但是,她宁愿忍受这个男人,也不想去面对那个严厉的舅舅。
「没用没用我真没用!」她抱怨,倒卧在床上,抱住卡通造型的抱枕。
胃好痛好痛,痛到连头也隐隐作痛起来。
长发覆住她的视线,她也懒得拨开,就把整个身体缩成球状。有点困了,每天上班她紧张得要命,回家还得面对白吃白住的恶霸王,再强壮的精神也会被磨光。她要睡一下,至少,在梦里她可以大声抗议大力喝止这个男人;如果再凶一点,她要用力推他一把,以泄心头之恨……嗯,趁他不注意,再踹他一脚好了。
想到这里,心情稍微好些,胃也不再那么痛了,双眸闭上,叮咛自己,先瞇一下下眼,晚点再起来洗澡好了。
大雨浙沥哗啦敲在窗子上,顺道打进她半梦半醒的意识里。她记得下周气温才会好转的,难怪好冷。
她懒得下床关窗,索性把自己缩得更像一颗球,试着再沉入梦乡。冷意持续着,又有点口干舌燥,连头都有点痛了,她只好勉强自己张开惺忪的睡眸——
随即睁大。
表叔在她的房间里做什么?
背对着她,翻她的抽屉?
「妳醒了啊。」他头也没回地说道:「我就觉得奇怪,妳那种姿势能睡久真算是天赋异禀了。」
「你、你、你……」声音好沙哑,喉咙有点痛。
「妳把成药收到哪了……终于找到了。」他走到床边,把药袋一包一包丢到床上。「治头痛的、胃痛的、整肠的、发烧的……啊,就这包。」抬眼看她正瞪着自己,他哼笑:「妳发烧了妳知不知道?」
不知道。但是,他怎么会知道?
仿佛读出她的想法,他露出很欠扁的笑:「妳刚才爬着出去求救妳信不信?」他拿起她的大头狗杯子,走出卧房去倒水。
会信才怪!连成兰瞪着他的背影没入黑暗的客厅里。这个表叔明明尖酸刻薄又令人讨厌,为什么会突然关心她?
她低头看着自己没有换下的毛衣长裙,难怪会感冒。虽然衣物已经半干,但全身黏答答的,好想洗个澡。
「喂,别下床。我没那本事逞英雄抱妳上床。」贺时贵瞪她一眼,她立刻像小老鼠一样,缩回床,还顺道拿棉被横阻在彼此之间。
他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温水杯递给她,然后拆开药包。
「谢、谢谢。」她小声地说。
他很理所当然地接受,不发一语看着她喝水吞药。她吞西药像吞颗大石头,吞了好几次才成功,他的嘴角露出若有似无的残忍笑意。
她低头又重复一次:「谢谢。」等着等着,等他自动走开。
他的确是动了,却是往后退了几步。「妳睡衣放在哪?」
「啊?」
「明天妳想上班吧?」
「嗯……」她没那个勇气去拜托同事代她职位。「咦,你、你做什么?」她有点吓到,看见他打开衣柜,准确无误地拉开衣柜的暗格,翻出她的睡衣。
大头狗睡衣、小熊睡衣、超人睡衣……七件卡通睡衣被翻了出来。
「等等!喂,你——」
「妳周二穿什么睡衣?」
「美少女战士……」睡衣下还藏着一整套美少女战士的录像带啊。
「这件吗?还是那件?」都是一堆卡通人物,他根本搞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