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顿看她喝相难看,竟然还呛出眼泪,嘿嘿嘿地笑:“味道咋样?”
阿慧缓过气来,“还这么贵,怪味道!真想不通,男人咋个就喜欢烟啊酒的,找罪受还浪费钱。”说得大家笑了。
接着她未敬酒脸先红,起身与慕云碰杯:“酒没喝,人先醉,今天是阿慧高兴的日子,祝她能年年伺候大哥,永远幸福!”
段爷和敏顿听后抢着说:哪有自己敬自己酒的,你应该敬你大哥嘛?罚酒罚酒!
阿慧捂住酒杯,眉眼一挑:“其实我是敬大哥,只是你们没听懂。我与大哥是患难之交,有夫妻缘分,能有今天是谢天谢地;所以啊,阿慧是活一天享受一天幸福,只求年年如此相伴,能‘此生契阔,与子相悦……’这也是阿慧的福份。你们认为我说错了吗?”
这是《诗经》中的名句,慕云携阿慧逃离后江场时对天发的誓言,其他人不懂其背景及涵义。
段爷读书时学过《诗经?豳风?七月》,其爱情寓意感人至深。于是拍案叫绝,举起酒杯说:“阿慧这话贤惠!来,我祝你们白头到老,早结婚早生贵子,段爷我早抱孙子!”
阿慧马上起身回敬:“谢谢段爷的吉言。这酒是我大哥倒的,再难喝也是情份,我借花献福,祝您当寿比南山的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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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顾鹊桥(7)
两人一唱一合,说得慕云面红耳赤哭笑不得,勉强应付道:“我最大的心愿是帮段爷收回别墅。”转换话题问敏顿:“赛当那说好这两天给信的,你摸清情况,我半月之内与他了断恩怨。”
敏顿呷了口酒说:“赛当那是个无赖,没一句实话的;明知赌石如赌命,心里清楚玩不过你,他就不会在背后磨刀?倒是我们要提防他下毒手。”这话说得慕云一惊,一贯张扬的赛当那怎么突然销声匿迹,近来平静得可怕,猜不出他到底在使什么奸计!
“没有哪样大不了的!我想通了……”段爷仰颈一饮而尽,“明天他不回信,我们就去场口贩石头到泰国清迈去卖!这世界有钱能使鬼推磨,待你变成亿万富翁,上层社会自然开怀接纳,到那时用钱就能砸死赛当那!”
这话不假,师徒俩是胆大包天的赌徒,赌石技巧无人匹敌,只要用心做,赚座金山不稀奇。一旦说到高兴处,酒就喝得没有节制;加之今天是个喜庆的日子,你一杯我一盏的祝贺,不知不觉段爷和敏顿喝醉了。
趁慕云扶两人回房,阿慧抓紧时间抹桌洗碗,将场地打扫干净;然后匆匆到厨房给灶里添火,烧好热水打满一桶提上楼。
悄悄推开房门,慕云坐在床沿看书,样子心不在焉,似乎有意等她。阿慧轻轻掩上门,颇不自在的问:“大哥,洗澡水打来了,你看还需要哪样?”
慕云放下书,长长吁了口气,“你坐吧,好久没在一起谈心了。”
阿慧眼睛一亮,仰面打量下房间;然后轻巧挨着他坐下,靠在他肩头暧昧一笑:“是不是想我了?今天阿慧的例假来了,大哥是想闯红啊?”
这话棉中藏刺蕴涵很深。慕云脸微微一红,阿慧不愧聪明过人,莫非发觉他神色不对劲?作为医生他对女人的事哪会不清楚的。于是极力梳理头绪,思索如何破解这道难题?冥思苦想了好一会,抚摸她的手试探道:“阿慧,如果有天堂与地狱,你会选择哪样?”
阿慧搂着他肩头摇晃:“我选择大哥,因为大哥既是天堂,也是地狱;是我唯一的依靠,咋个选择都不会错。”这话前封后堵滴水不漏,慕云一下愣住,难堪得不知如何应对。
阿慧暗自得意,望他窘得茫然无措的,忍不住咯咯直笑:“别绕弯子了大哥,我清楚你今天的用意;乖,胆子放大点,不妨说出来让阿慧听听?”
这是慕云始料不及的,万万没有想到阿慧如此精明,一下将他剥得精光!他无可奈何地苦笑,哀叹自己的无知。而阿慧摇晃他肩头哧哧地笑:“说啊?别不好意思嘛?阿慧又不是没见过世面,有哪样害羞的……”
望着天花板冥思苦想了一会,慕云自言自语道:“他乡虽好,但毕竟还是故乡的月圆,何况是沦落这原始落后的缅甸。这凶险莫测的赌石场,在我眼里都是滴血的翡翠……”
阿慧抿着嘴眼睛带笑望着他。慕云感到她笑里有股寒冷,合上眼仰面叹息,低声细气地说:“对不起阿慧,大哥想送你回国过安逸日子,你要多少钱只管开口,不怕得的……”
顿时房间陷于死一般的沉寂,在长久窒息的气氛中,突然阿慧哈哈大笑,边笑边说:“谢谢大哥,谢谢大哥终于真情告白……”
慕云感到惊诧,被笑得不知所措,“你在笑哪样?”
阿慧笑得泪流满面,脸上春光乍泄:“我高兴呢大哥,就像蹲在漫长牢笼的死囚,终于盼到宣判。我晓得,这不过是迟早的事……”
慕云被说得羞愧难挡,低垂着头叹息:“真对不起阿慧,我晓不得咋个说才好……”
阿慧扶在他肩头长久地沉思,而后悚然缓缓起身;像想起什么的灿然一笑,眉眼多情溢彩流芳,吟起陆游的《钗头凤》:“红酥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柳……”吟罢,顾盼自雄:“我不是唐婉,但比她幸运。一个曾经风花雪月的女子,能攀上大哥这样有品位的男人,并过了一段难忘的时光,分手还要送钱——值得!”
忍顾鹊桥(8)
其声情并茂,胜似血泪控诉!慕云听得酸楚难挡,羞愧地说:“如果你真想回国,大胆开口,只要我有,哪怕卖掉这栋洋楼……”
“是吗?大哥就不怕我贪得无厌!”阿慧神情凛然,继而扬眉一笑:“那我就大胆开个价,大哥你听着——心值多少钱?我挚爱的人要走,心也变了……大哥,你说需要多少钱买回?如果不够,我去卖身……”说罢泪水淋淋。
其话语沉重,字字如蜂针毒刺,蜇得慕云心在滴血,无奈地哀叹:“一个是我事实上的妻子,一位是我的同胞、一辈子还不清的孽债!千斤信义只能兑现一次,丢下哪个都叫人郁闷终生!”想到自己历尽人生苦难,在异国像无根浮萍,顿时心如刀绞,“我晓不得咋个才好,惟有遁入空门……”
“我有个办法,晓不得大哥是否同意?”阿慧擦拭着泪水,凄然长叹:“我们这夫妻虽有名无实;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