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国奇缘(3)
山坳前方有座木楼,静悄悄的,他赶紧上前叩门。开门的是位美貌贤淑的傣族少妇,打扮得干净明亮,如花似朵。他仿傣族礼节合十恭敬深揖,向她讨了一碗水;坐在大院服下蛇药,给自己注射针剂。少妇一看感到吃惊:“先生难道是医生!能不能帮我丈夫看一下病?”他拔出针头点点头。
走进木楼,他顿时疑虑丛生!边境的竹楼、茅屋上面住人,吊脚楼下流着粘黑的牛粪猪尿;而这家人根本不象土著族,富得叫他不敢相信:室内干净清爽,摆设新奇气派,散发浓郁的傣族气息。置身其间,恍若隔世!
病人是个六旬老头,古板的脸沟壑纵横,人腰躬背驼像杆扳机失灵的老铳;而少妇三十来岁,身材比丈夫高,穿着华丽、头饰花花草草的,性感部位美得抢眼,像旺盛饱满的水蜜桃。这是个畸形的家,不用说少妇是小老婆。在缅甸男人只要有钱,娶一百个老婆都行。
“大爹患的是疟疾,多年前曾得过这病。”他瞟眼病榻就知道,正好备有“奎宁”。打开医药包,他心痛得叹息,药品全被水沁湿!给老头注射 “奎宁”、服完药,他赶紧收拾药包告辞。
少妇不善言语,红着脸说:“医生是山寨的贵客,帮我们治病咋能走呢?”他惊魂未定,说什么也要赶路。然而少妇贤惠温柔像无形的手,恭身合十,将带他到房间,恳求安心坐一会,她马上就来。说罢转身匆匆下楼。
坐在床沿他心神恍惚,惊觉这是间闺房!里面一尘不染,飘逸神秘的异香,嗅之意乱情迷,油然感触这女性的灵气和芬芳。房间布置引人入胜,门帘、床单、裙衩等饰物,绣着精美的图案,上面寓意吉祥,具有神秘的土著风情和爱情宗教色彩;从中反映其心灵手巧,聪明过人。疑惑中他心灵一颤站起,似误入“桃源”浮想联翩。
少妇手脚利索做好饭菜,上楼惊诧地说他是神医,她丈夫的病好多了!
他心猿意马的,“那姑娘泼水真疯,如果将‘奎宁’针剂碰破,这病神仙也没法。”
少妇暧昧一笑:“那阿妹长得漂不漂亮?晓得她为哪样泼水?医生该没泼她吧?”
“没有!”他顿时警觉,矢口否认。脑海油然浮现那姑娘顽皮的笑,梦幻般的说:“人长得真美,身材高挑、匀称,可惜野性灵气得可怕,土著叫她‘罂粟花’呢……”
少妇惊诧得嘴半张:“是阿香……”
门咚地撞开,有人气喘吁吁闯进:“阿妈!看没看见跑过个中国佬……”
他瞠目结舌倒退——就是她!
她惊得楞住,过后舒展眉眼一笑,吊儿郎当的说:“真是冤家路窄,刚才的话我都听见——说谁野!”接着娇嗔地摇晃少妇:“阿妈——这憨包是谁嘛?我的闺房咋随便叫男人坐?”见他尴尬得不知所措,她俏丽的脸甚为得意,“你还蛮会欺负人的嘛,没想到吧?看把你吓的,一幅欠揍的傻样!”
“阿香——人家是医生!刚才为你阿爸治病,你咋这不懂礼貌?”她阿妈尴尬地向他解释:“医生,你不清楚我们家……但是这山寨的风俗,姑娘泼的第一盆水……”
阿香一把捂住她阿妈的嘴:“别说!你乱讲个哪样呀!”继而对他报复性地一笑:“人家骂你是傻子憨包呢?还有更难听的,这可不是我说的。”
仗着给她阿爸治病的资本,他颇有风度的合十:“对不起阿妹,其实那是文化差异造成的误会;同时也怪阿妹美得叫人心虚,连看一眼都要胆量。谢天谢地,我只差没被吓死。”
“噫——他会合十?”她故作惊讶,怪声怪调的,边说边做手势:“想不到阿哥尽说些讨阿妹喜欢的假话;可是有人慌不择路,跑到人家闺房坐着,还哑声嗲气说哪样——我怕,心虚,没有胆量……”
她阿妈被阿香逗笑了,轻轻打了她一下,接着请他下楼就餐。
今天是缅历大年初一,加上家里来了贵客,她阿妈将傣家菜肴办得丰盛别致。阿香不掩饰打心眼里喜欢,将他拉在身边:“阿哥过来,陪我坐。”落落大方地给他斟酒夹菜,“阿哥是哪个医科大学毕业的?跑到缅甸‘泼水’相亲,就不怕你妻子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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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国奇缘(4)
他愣住,恨不得哭,原来她认识汉字!打湿的药袋和工作证晾在闺房桌上,等于是不打自招。于是为难地说:“对不起阿妹,今天高兴,我不想提起那件事。”
她阿爸懵懂了,愣愣的望着他俩。阿香用缅语解释:“阿哥‘打格夺’(大学)毕业,是‘蛇牙文’(医生)。”她阿爸眼光惊诧,点点头明白过来。
“哼,占便宜,以为撒谎就跑得掉?想不到跟我一样没用,二十六七还没找到老婆!”夹了一筷子菜戳在他碗里:“别这样看着我,算我给你赔礼还不行!”
这下她父母愣住。过后她阿爸抱病凑兴,躬着腰求阿香给他倒酒。傣族人真是热情好客,加上阿香美丽机智,他没喝几盅心都醉了,忘却了孤独的漂泊、辛酸往事、异国惊魂、迷茫前途,从而对家的渴望油然而生。
山里的暮气来得早,不知不觉群山生烟顿时苍茫。他触景起身,说去镇上找客栈。她阿爸阿妈面面相觑,极力挽留,说家里房间多的是,要不就在阿香的闺房住,她收拾得可干净呢。他心神不安,泼水节那件事太尴尬,一见面就被她俘虏,还赖住不走,太没男子汉的骨气。于是承诺明天来给她阿爸看病。见实在留不住,阿香撇嘴不屑的说:“你们就晓不得这人属猪,怕半夜把他当肉卖了。”起身陪他去客栈。
天渐渐黑下来,路上阿香不时望他一眼,“阿哥为哪样不说话?泼水占便宜,你还想跑啊?”他忧心忡忡,为明天是否离开而痛苦,也不知今后路在何方?
阿香抿嘴望他坏笑:“真没用!看你心神不定的,连看一眼都不敢,是怕谁把你吃了?”
夜静得发怵,他极力把持那道风声鹤唳的防线,对着夜幕说:“是既爱又怕……被蛇酒吓得一路逃命,想不到不仅没跑掉,还一头钻进她闺房。今天算是倒了八辈子霉。”
“便宜了你呢!”阿香哧哧地笑,挽住他手臂说:“实话告诉你吧,阿哥是逃不掉的,你懂吗?”他出生医生世家,是著名医院的高材生,对土著的妖怪邪法感到好笑。她瞟了他一眼:“其实我比谁都害怕,因为一旦这憨包泼水逃走,这地方我就没脸再呆了……”
顷刻间防线訇然坍塌,他按捺不住,一把扳过将她紧紧抱住。顿时阿香一惊,浑身只颤抖:“阿哥别别,千万别……”夹紧笼基,偏过头撑开他脸:“客栈到了,这不是现在的事……”
他一脸尴尬松开手,懊悔自己唐突、厚颜无耻。冷不防被她反身抱住,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就跑,提着笼基一溜烟钻进夜幕。
从阿香家出诊归来,沿着崎岖的茶马古道他匆匆赶路。对他这种人而言,异国边境凶险莫测,并非久留之地。今天他趁阿香外出良机,火速赶去给她阿爸看病,其实是要他们转告——他马上要走,不会再来了。她阿爸阿妈听后很伤感,送了一程又一程的,路上苦苦挽留,问能否等他们的女儿回来?可是他芦慕云铁石心肠,一再抱歉、谢绝,借故时间紧迫,黄昏前